所以——
珍珠午餐吃了粽子。
晚餐吃了粽子。
夜宵也吃了粽子。
第二日的早餐吃的还是粽子。
当轿子接她入宫,她的肚子开始隐隐的疼了。这种疼痛有点熟悉,一阵一阵的,逐级加剧,像是急性肠胃炎。
小太监掀轿帘请她下轿,结果见她面色白得像鬼,还飙冷汗:“公主,你没事吧。”
应该吧,珍珠这么想着,眼一翻,直接痛晕过去了。
等醒来,人躺在床上,公主府的管事女官管姑姑带着珍珠日常饮食的录簿被急急召进宫里,交由长着花白胡子的御医对症下药。
窗外,天黑了,珍珠想起:“点灯。”
高邦见她醒了,坐到床边,道:“朕让兴郡王代朕去了,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这样不知节制乱吃东西。”
珍珠没想到高邦会为了她改变行程,这个点灯活动准备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
她歉然:“我以后再也不吃粽子了。对不起,皇上。如果不是我贪吃,您现在应该在鼓楼点灯祈福,与民同乐。”
高邦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又忘了么,叫父皇。”
珍珠低头,这次她是真的反省自己的不懂分寸了,明明第二日有重要的事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嘴。魏子规有提醒过她的,是她没听。
高邦道:“从前你生病时,朕没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亏欠你的,朕都会弥补给你。”
高邦摸摸她的头,没有责备,只有关爱,她却更愧疚:“从前您的生辰我也没能给您送礼物,要不我也弥补给您?”
高邦笑道:“你说的,说了做不到可就是欺君了。”
御医恭着身递上汤药,珍珠实在不想喝,闻着就苦,奈何这肠胃炎是她自己作的,她认命的接过药。
陶渊神色凝重的进来禀报道:“皇上,有人在鼓楼那盏长明灯中放置了硝石。”陶渊停顿了一下,“兴郡王受了重伤。”
珍珠吃惊道:“田政不是被抓了么,怎么会……”
她把事情想了一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个惊天大阴谋,这是连环计啊,众人以为隐患解除自然放松警惕。谁能想到灯会被人动手脚。
珍珠能想到这些,更别说自小长在这深宫诡计中的高邦。
高邦龙颜大怒:“点算好伤亡,让楚子令和钟宁滚进宫来见朕。”
珍珠想到楚大叔好像说过,这次的守卫布防也就是安保工作好像是他和钟大人负责的,他们两惨了。
……
御医叮嘱珍珠养病期间饮食要清淡,管姑姑一一记下,回府后吩咐全府严格执行和遵守,以至于这两日公主府的吃食都是清汤寡水。
珍珠原还抱怨魏子规不让她吃炸鸡,现在她估计真有很长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吃炸鸡了。
魏子规总说她胖,好了,可以减肥了,不过她胃口确实也受了影响,不想吃东西。
魏夫人和子意来探望她,子意庆幸道:“珍珠,还好你没去,我听说那日伤了好多人,崔银镜的脸也伤到了,血淋淋的。”
珍珠奇怪道:“崔银镜那时也在鼓楼上?”
因为她得了急性肠胃炎,皇上才决定让兴郡王代替他点灯。这个决定是临时的,可是伴圣驾的人员名单是早就定好的。
她记得没崔银镜名字。
鼓楼地方就那么大,伴驾人员名额有限。除了她这个正得宠的公主,都是朝廷大臣。当然,皇上没去,一半的人员留守皇宫执勤,这也才减少了伤亡。
总不会是兴郡王临时起意叫女儿去充场面吧。
子意见她发呆:“珍珠,珍珠。你在想什么呢。”
珍珠摇头:“没什么。”
南宫瑶道:“等好了,要去上香,谢谢菩萨保佑。”
珍珠点头,要的,不止要好好磕头谢谢菩萨,她还要捐大笔香油钱,希望菩萨能再给她开几个挂。
魏子规端药进来,南宫瑶嘱咐珍珠好好休息,和子意走了。珍珠接过魏子规递来的药,二话不说皱着脸咕噜咕噜的喝完了。
魏子规道:“我还以为你会抱怨药苦。要磨蹭半天威逼利诱才肯喝。”
手背抹了嘴,真的好苦:“谁让我没听你的话吃坏了胃,自作自受。”
魏子规轻声道:“还好你没听我的话。”
珍珠知道他是在后怕,她和死神曾经那么近,擦肩而过。要是没得到他的人,她就这么挂了,她会死不瞑目。
珍珠道:“我都没赚够银子不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的。少爷,当你以为我在鼓楼上,以为我出事的那一刻,你心里怎么想的?”
魏子规不语。
珍珠感叹道:“生命何其脆弱,所以才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别等到斯人已去,蓦然回首,花依旧人不同,多凄凉啊。”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若是把话题又引到看那种书上去,我就再塞你十个粽子。”
珍珠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
魏子规实在不想在她病中训她,可是她的言语行径比离经叛道还要离经叛道:“你若是像钟盛那种人也就罢了,可你是姑娘家,你就从来没有检讨过这有多不合适么。”
珍珠想了一下根本原因:“可能是因为当时我没看完那书,就被你烧了,你知道那种叛逆的小孩子么,就是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就越是要去做。我就总觉得没看完,心里有什么在挠。何况那种书,其实真没什么,画得挺含蓄的,如果不……”
魏子规在狠狠的瞪她,用那种会让人晚上做噩梦的眼神,他不想和她讨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