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斯竺穿着宽松的睡裤,坐在电脑前面,随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习惯性地抓起手机看了眼,嗯,洗澡期间没有任何信息进来。端着咖啡站起身往客厅里走去,将毛巾担在半人高的螺钿置物架上,整个人坐进了沙发里。
客厅没有开灯,故只有书房里流淌出来的强黄光透过门缝打在地毯上。落地窗外的月亮格外地明,亮的惹眼,冉斯竺抬眼望向窗外。
是圆月的日子啊。这些时候的月光算不上柔和,倒是有一股很强大的坚硬感。这样一盘皓月挂在空中,月朗星稀,显得有些霸道。光束集中且明亮,看了两眼竟也会生出那也是一轮不可直视的太阳这样的感受。
斯竺笑了,低语一声,原来你也想要称王啊。
似乎是听见人间这句耳语,一丝云朵恰到好处地飘在月亮前面遮去了一角,顿时将它的雄心壮志通通掩盖了去,又变成了夜幕中温柔的梦之守护者。
斯竺收回目光,在这样不明不暗的客厅里坐了一会,眼睛开始适应这夜色。开始第无数次开始回味那个拉斯维加斯的夜晚。
书房内传来信息的提示音,他像是醒了过来一样,嘴角还留着一丝笑意,站起来往房间里去,顺手捞上了架子上的毛巾。
手机上却是没有任何提示。
他略微皱了皱眉,晃了晃鼠标点开电脑。果然,一封邮件提醒出现在屏幕右上角。
是JamesCheung的。
那么就是工作邮件了。
没有等到自己预想中的那人信息,倒是来了一封不算熟的前辈电影人的邮件,斯竺谈不上多失望,但总不是喜悦的。
他先放下鼠标,抬脚往书房外的卫生间走,把毛巾挂了回去,这才折返过来点开邮件。
冉斯竺的西部片子,片名暂定“Sojourn”,直译过来是旅居,逗留的意思,不过有了段落的建议,他也同意将中文名定为“寄居。”关于这部纪录片,他一直和James保持联系,采取了James的很多意见。
James不论是出于对后辈的欣赏,还是纯粹地对世交小孩的提拔,对斯竺和“寄居”这部片子也是拿出了实打实的诚意和帮助。
“斯竺,按照你提供过来的团队主创名单以及题材现有的这些元素,不如真的考虑冲一下三大?”James的邮件写得不是很正式,大概就当是说话的口吻了。只见他下一段继续写着,“我与一间工作室相熟,他们起步于戛纳,现在在洛杉矶和巴黎有两个分办公室,专门签导演或者签单独电影项目。”
看到这里,斯竺的思维已经被打开了。
这些工作室又或者策划公司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其实是业界里人人皆知的事情。说真的,如此成熟又庞大的行业盈利链里,哪有那么多完整意义上的独立导演呢?
日舞圣丹斯给了所有新手和独立导演一个机会,但最后入围乃至获奖的名单上的这些人几乎都不是一个人扛着一台摄影机就能上的。多得是着名演员的出演加持,电影摄影师的倾情相助,还有成熟运作团队的策划。
James继续写道,“你知道的,三大有他们自己的倾向和小癖好,对于某些技巧和某些手法会有固定的偏爱。这是你的第一部长片,也许你可以想想作为导演你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这条路可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