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听了这一番话,终于恍悟过来,也好在她死时也快二十了,如今再听这话也不费力,能马上理解过来。
“母亲的意思是,让二太太过去帮衬一把,好叫她那一支不再落魄,他们也不会再打着主意上京来了?”
邢霜又笑了笑道:“不让她们上京是不可能的。”
探春一愣:“这话怎讲?”
“薛家再怎么守住皇商的地位,薛宝钗那丫头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打小便有大报复,恨不得能平步青云,又怎会守在金陵那地方,又怎会甘于维持商贾之女的身份?”
邢霜说到这里,喝了口茶,又继续跟女儿分析道:“薛家为何在咱家常住,你当全是薛姨妈的主意?我看却未必。这薛姨妈一家,谁是最有主意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探春心里一凛,渐渐画面清晰了起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怪道不得咱家建园子那会儿她家都不肯走,只迁去了北院又住了下来。”
邢霜点头笑道:“可不是?在咱家住着,多少好处?一来交际方便,能让那薛蟠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二来也能为薛宝钗谋一门好亲事。只要宝钗嫁进官宦之家,她就能脱出这商贾的头衔,日后也能飞黄腾达。”
探春隐隐觉得有些心痛,本以为善良大方又待人和气的宝姐姐,却是她们几姊妹当中隐藏最深的一个。这样的反差,令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以前再怎么怀疑宝姐姐为人,也只是猜测而已。可如今母亲正经分析给她听了,她这才恍然大悟的察觉,自己竟把人想的太过简单。
“还有那金玉良缘,更是可笑了。”邢霜此时火上浇油,又呷了口茶继续道:“薛家也是彻底不要脸了,竟让个云英未嫁姑娘当着个外男面又是解衣裳,又是就着人家的脖子看玉的。
“我再不怎么守规矩的人,再怎么让你三哥与你甄姐姐见面,那也是在两方定了亲的基础上的。何况你三哥和英莲见面,也不过说几句话,不曾做过什么伤风败俗之事。
“那薛家倒好,自家姑娘的名声是完全不要了,平日里规矩比谁都好的宝姑娘,也能当着你四哥的面解衣裳。这样的人,真真要道一声两面派了。”
探春是越听越心凉,金玉良缘一事,她只是听说,却未见过当时的场面。谁也不知道究竟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当时又是怎么发生的,如今听母亲道来,却好像另有原委。
“母亲还请细说,这解衣裳是怎么回事?”
邢霜便将书里的原场景给探春描述了一番,当探春听到薛宝钗当着贾宝玉的面,只侧了个身子便解开了衣裳,还拉出贴身的金锁来给宝玉看,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若真是这样,那真是不要脸。亏得宝姐姐平时还以姐姐自处,动不动教训几个妹妹不守规矩的地方。可实则她才是那个最不守规矩的人,她这番做派,放在哪个姑娘身上都做不出来!
邢霜见探春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继续道:“平日里她对你们动辄教训,我早看不下去了,倒显得像是咱家没了教养,她一商贾之家的女儿比你们都高贵些似的。
“你们也是个糊涂的,你们一个二个是没了父母还是没了祖母?长辈都在,竟让她来教训你们?咱家教养的再不好,也有长辈看管,她又是你们哪门子的长辈,可以对你们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