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怒满不在乎,语气中却有无比的自信:“人有享不了的福,哪儿有吃不得的苦?”
他笑道:“你走的路再宽敞,再平坦也是别人的,我的路虽然短,前面是一片荒野,我闯出来就全是我自己的。”
陈冲道:“可这不同于写字、画画、弹夏威夷吉他,那些东西虽然难,但是好歹也是技术问题。”
他试图说服沈怒,不要将《炼血术》作为主修手段:“但是这修炼,也并不那么容易的事。你连完整版《叱血箓》到底是怎么样你都不知道,何必一头扎进去?”
“再者说,你和我不一样,我的传承功法里面,极尽详细,每一步清清楚楚。
而你的功法如此短......简单,又没人指点,我以为,你这样坚持颇为不智。”
见陈冲仍然忧心忡忡,沈怒起身站在树干上,将拳头握得嘎巴嘎巴一阵爆响。
他取出一只大茶壶,一个小茶杯,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阿虫,你觉得创新是什么?”
陈冲接过小杯子,沈怒将茶壶中的热茶倒了进去。
水杯很小,但他一直向杯中倒灌,幸亏水温不高,否则陈冲早已撒手。
陈冲将小茶杯换了一只手,甩了甩湿漉漉的右手:“莫非是,走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沈怒摇头,似是自嘲一般:“阿虫,你我相识多年,对我知根知底。这二十多年,我何曾有任何超人之处?
看属性就知道,在下可谓是资质驽钝,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哪里是什么天才人杰?
前人智慧超群,呕心沥血创下经典,我这笨蛋若是循规蹈矩,绝无超越前人之可能。
很多事,普通人稍微努力便能做得不错,但我若不拿出十倍力气,根本达不到那样的水平。
那些常事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你我从未接触过的修炼之道......
但我不甘心,既不能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何必上赶着去做那波浪?
做一只麻雀,也有做麻雀的乐趣,这《炼血术》,我看来就是极好极好......”
陈冲怔怔的看着沈怒,见他低眉垂眼,口中虽是云淡风轻,但却有着外人不知的辛酸。
他和自己相识十数年,其中艰难亦有所知,只不过沈怒极其要强,宁愿苦挨多做,也不愿说一个不字,他没法安慰。
沈怒突然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就好比你手里的杯子,在我看来,杯子里面那些水是旧,溢出来的才是新。”
他又敲了敲手中的大茶壶:“若《蚩南弥迦经》是大壶,《炼血术》就是茶杯。
茶壶装水虽多,但要我装满实在勉强,想要推陈出新更是困难,还要走出自己的路子更胜前人,几乎难上加难。
但这茶杯不一样,虽然装水不多,但却白纸一张任我施为,在我来看正是天赐良缘,也给了我这只小麻雀,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说的斩钉截铁,尽是志在必得之意,陈冲被他决绝的语气所慑,不由得抬头看去。
沈怒半赤着身子,露出一身劳动中锻炼出的肌肉,宽大的白浴巾披在他身上,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一钩残月下,他好似身着大氅的将军,又像一面傲立狂风中的旗帜......
只听他说道:“我沈某人,别的没有,就是一个字,硬!头硬,手硬,心硬,哪儿都硬!我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我做的事,一定要做出个结果。阿虫,你不用劝我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