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他需要我照应个屁啊……
……
步入谷口,两边青郁的高山直冲云霄,把天空割成一条蔚蓝的带子,阳光照不进来,光滑的山壁爬满了青苔和藤蔓植物,阴暗的小道长满杂草,果然天下的禁区都有着相同的派头。
眼看着就要走出峡谷,我忽然想起一路并没有看到传说中守护黄金果园的巨龙拉冬。
“陛下,您说拉冬是不是太久没有见过活物,所以飞到别处去玩了呢?呵呵呵……”
“吼——”
话音刚落,一声巨吼差点把我耳膜震破。
我捂着耳朵,呵呵呵瞬间变成了啊啊啊……
巨大的阴影由远而近,把峡谷本来不多的光线全部挡住,遮天蔽日的骨翼缓慢而有节奏地扇动,每一下就带来一股强烈的飓风。布满黑色鳞甲的长尾往山崖上一扫,立刻漫天飞沙走石。我睁不开眼睛,几乎要被刮走,幸好亚特拉斯及时把我环在臂中。
龙啸依旧,飓风依旧。
亚特拉斯仰起头,面无惧色地盯着巨龙。
拉冬果真如传说中那样长着一百个头,中间最大的那颗正长着血盆大口,猩红的长舌在利齿间吐纳,恶心的口水顺着舌尖流下,落在地上必然能淹死人。
反正亚特拉斯在这里,我肯定就不会填了龙的肚子。不过,看他和拉冬僵持的态度,就像是一人一龙在谈判。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拉冬长吼一声,再度掀起一阵狂风之后,终于乖乖闭上了嘴,龙爪子在地上怒气未消地刨了刨,就带着它那一百颗脑袋风风火火地飞走了。
我指着龙飞去的方向,侧头对亚特拉斯说:“陛下,它飞走了。”说完我就后悔到要死——这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吗?
“嗯,它已经允许你进入独角兽山谷了。”
我长舒一口气,笑道:“对于这样难缠的万年死宅龙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头母龙来降服它……”
“那万一,它不喜欢母的呢?”亚特拉斯微微挑起一边眉梢,似乎很期待我的下文。
我立马大脑断路,只能咧开嘴,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呵呵呵……”
“本来我可以用魔力让它沉睡,但龙是一种非常小气的动物。所以我用了另一种方法让它心甘情愿放你进去。”亚特拉斯没等到我的回答,收起了刚才那瞬间错觉般的戏谑。
我很乐意地配合他转换话题:“什么方法?”
“贿赂它。”亚特拉斯笑了,“拉冬对于金子的酷爱和埃泽斯有一拼。”
我脑中瞬间闪过某个画面:拉冬和埃泽斯眼里都闪烁着粉红桃心,同时扑向一堆金子,一会儿拉冬在上,一会儿埃泽斯在上,一会儿又是拉冬在上……啧啧,真是又黄又暴力。
我想的太过于用力,以至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亚特拉斯看了我一眼,随即也跟着笑了。我忽然就想起他那可怕的读心术,赶紧打住念头,指着幽长峡谷的尽头说:“陛下,你看那边天上飞过的鱼好漂亮。”
亚特拉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普瑞尔,你说的应该是……鸟。”
……我又开始“呵呵呵”了。
……
……
虽然是闹了一个乌龙,但并不影响我与亚特拉斯并肩而行的心情。很快,我们便走到峡谷的尽头,视线骤然变得开阔——密密麻麻的松树和云衫把碧蓝如洗的天空染出黄红交错,弯弯曲曲的森林小道上落满了潮湿的松针和衫叶,半空中飘着椴树花,飞絮如雪,清香的味道充盈在整个山谷。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
我搓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扶住因为牙打颤而歪掉的下巴,继续大无畏的往里面走。不过才几步,身上就多了一件披风,亚特拉斯绕到我面前来,熟练地系好带子。
“陛下,还是您用吧!这点小风小寒我还扛得住。”我想伸出手展示下自己的肱二头肌,结果才露出一个小手指就窝囊的缩了回去。
亚特拉斯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不需要。”
他从披风中拉出我的手握住,掌心干燥而温暖,就像天然的暖炉。
森林最深处是一大片宁静的湖泊。
湖水青碧,如一汪翡翠,又因为阳光与人位置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宛若七色琉璃被化开在湖水中。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岩壁和近树的影子,也仿佛被镀上了七色。几只独角兽悠闲地在湖边饮水,湖上环绕淡淡的雾霭,它们的姿态安宁静美,白璧无瑕的鬃毛在阳光下泛出淬金色。偶有白鹭掠过湖面,带动水波荡漾,一时间,鱼游云端,鸟翔海底,水上水下,似真似幻,恍若神界仙境落入人间。
对岸的湖边伫立着一座高塔型城堡建筑,青苔和杂草覆盖了原本的颜色,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怪异的绿巨人孤零零立在碧湖边,与整个独角兽山谷绝美脱俗的景色格格不入。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云上之宫。千年前珀罗普斯在亚特兰蒂斯的宫殿。”
“怎么会破败成这样?”
“众神沉睡后,这里就荒芜了。”亚特拉斯握着我的手直接从湖面上走过去,脚下的湖水如同真镜子,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我指着爬满蔓藤的破败大门:“陛下来过这里吗?”
“除非得到父神的允许,否则谁也不能随意进入云上之宫。”
呵,看来波塞冬真是爱惨了珀罗普斯,不惜金屋藏娇,把他变成禁脔。
我走上前去,缓缓推开了这扇早已破败千年的大门。
屋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腐木的味道相当刺鼻。我回头看看亚特拉斯,他把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微笑看着我,纵容地点点头。于是我愉快地拽着海神他儿子踏入了海神他小情人的闺阁。
亚特拉斯点亮了千里传音器,但只能照出一点昏昧。盘旋楼梯的地毯上蒙了厚厚的灰尘,踏上去的时候吱呀作响。我踮着脚踩了几阶楼梯后,朝亚特拉斯招了招手。
楼上并没有任何稀罕的东西——
凌乱的大件家具破败得让人看不下去。
满是破洞的窗纱无力悬垂着,已经辨不清原先的颜色。
地板、墙壁上全是积压太久沉淀成污泥的灰土。
吊灯、天花板上挂满了蜘蛛网。
窗外爬了很厚一层枯黄的蔓藤,把阳光全部挡在外面。
“事实上,众神沉睡后,这里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搬走了。目前除了小部分不知所踪外,大部分都存放在黄金大门地下一层的金殿中,以供大家参观。”我们爬到高塔顶层的起居室后,亚特拉斯凌空打了一个响指,破败的壁炉中顷刻冒出熊熊火光,“不过,这里仍有两样东西搬不走。”
“这里还有特别的东西吗?”我转了个圈把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倒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亚特拉斯没有吊人胃口,拉着我的手走到一面黑乎乎的墙前:“其中一样是名为‘海神挚爱’的壁画。”他说着就挥了一下手,奇迹出现了——墙壁上的灰土在一点一点剥落,那传说中的壁画犹如羞涩少女般缓缓掀开了面纱。
直到完完全全展现在我的面前……
波涛汹涌的海浪上,安静地站着一个少年。他只穿了一件极简的白色多利安基同,头戴蓝色鸢尾花发冠,泛着淡紫荧光的银色长发似月华般散落下来,酒红色眸子宛如一杯陈年佳酿,承载天地万物光华,却意外的虔诚,平和。
生为神祗,或许他没有阿波罗的光芒,却美丽得无比耀眼。我相信,就算在奥林匹斯山俊美无俦的诸神环绕中,一眼望去,目之所及仍旧是他独一无二的笑容,如阳光照映在清冽的泉水上。
一直认为,足以让人震撼的美丽须同时兼具两种特质:一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另一是纯净圣洁的气质。
画中的少年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悉数拥有。
想到海神祭祀上那些漂亮的海神宠儿,与画中少年相比,又何止是云泥。
我呆呆地看着画像中的‘海神挚爱’,对亚特拉斯说:“你应该见过他的真人吧?”
“他只在亚特兰蒂斯生活过一小段时间,印象中我们并没有交集。”
“他不是还参加了第一次十王会议吗?”
“那应该是父神授意的。”亚特拉斯想了一会儿,“我完全不记得他有做过什么。”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太喜欢父神的这个挚爱。
想当年波塞冬抛弃了人家如花似玉的老妈和一众女神,偏偏就迷上了珀罗普斯这花瓶男,不知道伤透了多少玻璃心……想想也确实令人发指。
我费了很大劲,终于摆脱掉壁画那令我着魔一般的吸引力。低下头深吸几口气,忽然,我发现了一本被遗落在墙角很不起眼的笔记本。
心思一动,我仰头问亚特拉斯:“陛下,那带不走的第二件东西是什么?”
亚特拉斯把目光从壁画挪到我身上:“是黄金果树的圣光。”
圣光?这里除了火光连日光都没有,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吧?
亚特拉斯转身,对着窗户轻轻一挥手臂。
我趁着这个空档飞速蹲下,把笔记本塞进衣服里。等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房间已然变得通亮。我有些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逆光中,只见亚特拉斯站在窗边,金色光芒铺展在他身后,与夕阳余辉融为一体,仿若圣光降世。
“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黄金果树的光芒。”亚特拉斯指着山谷深处的发光体给我看,“不过我不能带你过去。”
“谢谢陛下,我已经大开眼界了。” 怀揣着笔记本,我的心在狂跳。有预感这里面一定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只想赶回去一探究竟,便道,“陛下,我想趁拉冬还没反悔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没有食言,感情戏啊,亚普互动啊,是不是越来越多的节奏?
哈哈哈哈,关键是伏笔也越来越多了,我好开心(搞不清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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