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邈听了这话,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痛心疾首。
“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
“林御医,我们才是命在旦夕,全靠林御医妙手回春,力挽狂澜了!”
“没天山雪参我什么也挽不住,要是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看你们怎么向王妃解释?”
这些日子,裴云为陆棠清担惊受怕他全看在眼里,内心自责得很,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
现在知道陆棠清会命悬一线,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失职,怎能不气急败坏?
三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内心更加惶恐。
“别说王妃那儿,就连皇后那儿我们都交待不了了。若是王爷有个万一,我们兄弟三万死难辞其咎!”
“还请林御医全力救治,一定要等到天山雪参送来!”
“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尽全力,只不过,要是天山雪参再不来,我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了。”
林邈也着急无奈。
本来还跟芸娘盘算着这最后几天要不要冒险派人先去宫里把天山雪参取回来,这下可好,天山雪参压根就没在宫里了,不知道被谁带到了何处,只能干等。
这种小命攥在别人手里的滋味着实难受,却又毫无办法。
三人也很是颓丧。
知道自己失职之后,三人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也只剩下了听天由命。
皇此时也得到了消息,知道这三人把事办砸了,陆棠清危在旦夕,随时可能丧命,吓得当场摔碎了个杯碗,把一碗鸡汤淋了一身。
正好皇上进来看见这一幕,赶忙上前把她拉起来查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了没?传御医!”
“皇上!”皇后一把反握住皇上的手,神情慌乱地冲他摇了摇头,又屏退了众人,把他带进了内堂。
“这是怎么了?”皇上一脸不解。
皇后让他在榻上坐了,才退到他跟前,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说着就要伸手去扶,被皇后轻轻避开。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犯了大错,棠清他……他现在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一切都因臣妾自作主张,还请皇上责罚。”
“皇后可是在与朕开玩笑?”
皇上轻笑着,半点不信。
皇后性子向来稳重,行事有度,思虑周全,打理后宫之事从没出过岔子,这会儿突然向他请罪,皇上便以为是皇后与他开什么玩笑。
不料皇后一抬头,眼眶已然含泪,脸上的慌乱全不是装出来的。
皇上这才信了,将她扶起来坐下,一边给她拭泪一边细声细语地问她:
“先莫哭,究竟发生了何事,与朕说说。”
皇后这才把她暗中派人行刺陆棠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本我都是算计好的,让林御医帮忙策应,还派了三个心腹去办经事,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现在天山雪参也不知在何处,更不知道能不能及时送到棠清那儿。”
皇上万没想到皇后竟然背着他做了这种事。
但事已至此,再责怪皇后已是无用,只好劝道:
“不必担心,棠清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阎王都怕了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皇上,若棠清有个什么万一,臣妾怎么有颜面去见先皇?”皇后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上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不住地劝慰。
“不怕不怕,棠清一定会没事的。朕知道你也是为棠清好,想试一试芸娘的心思,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算你再聪明,又怎能算到这些?”
话虽这么说,可皇上心里的担心并不比皇后少,相反,他甚至猜到这事可能并非意外这么简单。
兵分两路,两路都出了岔子,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且现在他刚撤了顾太尉的权,顾党根基已有些动摇,难免会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想做些动作。
陆棠清是他最信任且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动陆棠清,就是在威胁他!
只不过,皇后这事办得隐秘,就连他都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走露的风声呢?
“皇后,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没人知道,密令是我亲自下的,也是我亲自交到那三人手中的,再没有别人看过。皇上是怀疑臣妾被人利用了?”
“不无可能。朕总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了。”
“那三人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皇上是知道的,他们不可能背叛臣妾。”
“朕自然知道,只不过宫里还有风月楼留下的桩子,他们三人以外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可我身边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人啊,怎么可能会是风月楼留下的……不对!”皇后脸色突然一凝。
风月楼已经暗中谋划二十多年了,就连顾濂的兄长都是风月楼的人,更何况是才在宫里呆了十多年的宫人了。
她们很有可能在进宫前就是风月楼的人,是故意派来做暗桩的。
皇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身边的大宫女静如。
她身边一共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静安,是她奶娘的女儿,从小与她一同长大,不可能是风月楼的人。
静如则是宫里的小宫女,是当年她被选为皇上未婚妻被接进宫时,先皇赐给她的。一直带在身边,也有十几年了。
“我写信的时候,只有静如在屋里为我磨墨。”
“她看见你写的密信了?”
“没有,我写信的时候把她谴开了。”
皇上沉吟道:“朕会让人查查静如。”
“嗯。”皇后轻应了一声。
如果可以,她不想怀疑静如。
静如跟着她的时候,也只有七八岁,与她差不多年纪,现在十多年了,与她和静安早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可高处不胜寒啊,从被选进宫的那一日起,她便不能轻信任何人了,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回到御书房,皇上就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探望陆棠清了。
方才在皇后面前的镇定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了心急如焚。
陆棠清那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体温一直不降,林邈的药也从一日三回加到了一日六回,送来的汤药一次比一次更浓,但陆棠清的身体依旧越来越不好,开始烧得有些迷糊,有时候裴云跟他说话,他都集中不了精神。
她知道再拖下去情况只会一日比一日更糟糕,便提出让人快马先回宫里拿药,以节省时间。
陆棠清却不同意。
“风月楼耳目众多,咱们身边还带着顾濂,现在派人出去,就是给风月楼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