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她们表现得越急切,刺客就容易得寸进尺,糖包也就会越危险。
她好不容易沉下气来,死死地咬着牙,没有露出半点急切的模样。
陆棠清也镇定得很,任谁也看不出他心思。
可林邈,却着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
“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你要是敢动糖包一根汗毛,我们医仙谷不会放过你的!”
“哼!医仙谷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江湖门派罢了。清王爷,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放了你女儿。”
“说来听听。”
“第一,放了顾濂。”
裴云一愣,扭头看了后面刚跟上来的顾濂。
顾濂是最后得到消息的,等糖包的下落追到了,他到知道糖包被掳了,心急火燎地跟着亲兵追了过来,才刚到,就听到刺客提出的条件竟然是放了自己。
“你是何人?难道是我爹派来的?”顾濂皱眉问道。
“你果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是庞伯逸告诉你的?”黑衣人冷笑道。
“你究竟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人。”
“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救。”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清王爷,你答不答应?”
陆棠清冷笑一声。
“顾濂官职仍在,未带枷锁,本王未曾抓过,何来放人一说。他人就在这儿,你想怎么着,与本王无关。”
“好,第二个条件。说出朱黄两家银子的下落。”
“本王不知道!”
“不可能!朱黄两家的案子都是你办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银子的下落?”
“在本王接手此案之前,银子就已经下落不明。顾濂才是本案的钦差大臣,你怎么不问问顾濂?”
顾濂皱眉道:“银子在我接手案件之时,便已下落不明了,现在仍毫无线索。”
“不可能!那么大一笔银子,难道会自己插翅膀飞了不成?清王爷,你是宁愿要银子也不要自己女儿的命了吗?”
裴云恼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尽些办不到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风月楼的人?”
他一提到朱黄两家的银子,裴云就想到了风月楼。
这事因风月楼而起,起因也是觊觎朱黄两家的银子,现在又绕回到这事上,这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了。
“不愧是裴阁老的女儿,果然冰雪聪明,难怪庞伯就连你的面都没见过,就对你念念不忘。只可惜,你跟了清王,还给他生了孩子,已经是个没用的女人了。”
那人说话的口气极其轻蔑,让裴云心中一阵不快。
“还有什么条件也尽管提吧,若是能办到的,我们定不会推辞。”
“推辞,你们敢吗?这可是你们俩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孩子,若是就这么没了,该有多伤心啊?”
“你要是赶动糖包一根汗毛,我,我林邈今日就不会放过你!”
林邈方才已经拿过医仙谷说事了,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只好用自己的名头了。
结果,刺客果然也没放在眼里。
“你林邈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御医,有几分能耐?我们风月楼想要对付你,简直是轻而易举。你那个小师叔倒是有几分本事,只可惜,是个江湖闲人,也难登大雅之堂。”
“喂,你说我就算了,敢说我小师叔,小心我跟你没完啊!”
林邈气得脸红脖子粗。
刺客嗤笑一声,没再理会他,对陆棠清说道:
“第三个条件:不许动顾太尉。”
“不行!”陆棠清想也没想便拒绝。
顾濂面色霎时惨白,在月光的招摇下,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
“你女儿还在我手里,你敢不答应?”刺客的话中威胁意味很明显。
陆棠清道:“本王答应又有何用?能动顾太尉的并非本王,而是皇兄。”
“可皇上听你的。顾太尉的罪证全在你手里,你只要把证据销毁,保顾家平安,你的女儿自然也能平安。”
“好,我们答应你,可是,你信吗?”裴云反问道。
“皇上暗中查顾家不是一朝一夕,你用这种手段保顾家,能保多久?”
“不用很久,你只要答应我便可。”刺客毫不在意地说道。
裴云心时一忒,脑筋飞转,心里在霎时有了盘算。
那人提到银子时,她便察觉到他是风月楼的人,现在又提到顾家,她就更确信这人就是风月楼的刺客。
皇上查顾太尉许久,不可能明知他是风月楼的人还重用他,就算不动他,也有的是办法架空他的权力,限制他的自由,甚至暗地里杀他的方式也多不胜数。
用这种方式救顾太尉,根本没用。
所以,她才故意给他下套,引他说出实话。
果然,他在意的并非是顾太尉的性命,而是现在需要顾太尉活着。
“那好,我答应你,想办法保住顾伯伯性命。”
“就凭你?”刺客对裴云的话很是怀疑。
陆棠清的话,皇上或许还能听上一听,可是裴芸芸,能不能见到皇上还两说,她凭什么答应他?
“你忘了?我是裴晟唯一的女儿,我爹那么好面子的人,见我被休回家,都没说过一句重话,反而去朝堂之上跟皇上大闹,为我讨公道。我未婚生女,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我爹依旧没有半点微词,足可见我爹有多疼我了。我若让他保顾伯伯,他岂会不答应?”
刺客有些心动了,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依旧看着陆棠清。
“你说了不算,只有清王也答应了,我才放了她。”
他把糖包微微往上举了举,看着像是要往悬崖下扔一样,眼角微弯,明晃晃的笑意像是戏谑。
裴云瞬间明白了。
这人是在戏耍她们。
提条件也好,保顾家也好,都是这人戏弄他们的方式。
他或许根本不在意朱黄两家的银子,也不在意顾家的性命,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他只是来杀她们的孩子的,只是来让他们担惊受怕的!
情绪一激动,裴云的神情立刻就了模样,瞠目欲裂地看着刺客,面容扭曲。
刺客神色一变,抱着糖包又后腿一步,让她离悬崖更近了些。
“怎么?不想再谈下去了?还是你想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在眼前?”
裴云心猛地一提,差点脱口而出叫一声“糖包”!
可她生生忍住了,转而发出一声嗤笑。
她说:“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想放了糖包,你想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