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的火药包接二连三地被投入到城里,必会殃及城中百姓。
思及此,当晚,陆棠清就命人把城中百姓悄悄撤退出城去,再让一部分军人佯装被百姓,住入撤出的百姓家中,次日清晨,该上街的上街,该出摊的出摊,维持城中的喧闹。
这些事他做得隐蔽,只有一些亲信知晓。
三天之后,城中百姓皆数撤出,整个城变得冷清了许多,街上嬉闹的孩童一个也不见,就连卖小吃的摊上也人少客稀。
当夜,西戎人又来攻城。
这次他们用的引线就不再是浸过油的棉线了,而是硝引。
火药包一投入城中,便轰然炸开,惊醒了整座城池。
裴云从睡梦中被炸醒,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攻城了?”
陆棠清已然清醒,翻身下床,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攻城了,你去把影儿叫来,本王去城头一趟。”
说话的功夫,又一声爆炸声响起。
裴云道:“是他们的弓车在投火药包?城头上太危险了,你……你自己小心。”
她本想说“你不能去”,可要到陆棠清一军之将的身份,终究还是放他去了。
外头的爆炸声一声紧过一声,裴云坐在帐中惴惴不安。
不一会儿,陈耿也来了,一身硝烟之气。
裴云问道:“你出去了?外头形势如何?”
陈耿道:“形势不妙,西戎兵用弓车投了许多火药包入城,威力巨大,伤了不少将士。我方才上城头上看了一眼,他们的弓车已经逼近许多了,而且还带了盾,城头一放箭,他们就躲在盾后,无法将他们逼退。”
裴云听了更是焦急。
这样的情形,就连她也没什么办法。
装甲车挡得住刀剑,挡不住火药,后备箱里还装了汽油,一旦被炸,危险得很。
无人机也同样的派不上用场。
裴云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的时候,陆棠清突然回来了,拉着她就往外走。
“走,撤入内城!”
“撤?他们这么快就攻进来了?”裴云心都惊了。
前几日才失了两屏山,这次连城都要丢了吗?
战神都连连败退,这让皇上怎么想?让百姓怎么想?
“已上了城头,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我不退,我要上城杀敌!”
“芸娘,别胡闹!”
“我不是胡闹,我有枪,你知道的,我手枪的威力比火枪大得多,而且我枪法准,一枪一个,很容易把他们击退。”
陆棠清愣愣地看着她没说话。
裴云以为他在犹豫,又道:“我会带上影儿,以我们的默契,我远攻,她防守,万无一失,西戎兵想近我身都近不了,绝对不会在事的。”
陆棠清点了下头。
裴云还来不及欣喜,他就点上了她的黑甜穴,裴云眼前一黑,身子就软倒下去。
陆棠清把人接住,横抱起来,对影儿道:“跟上。”
出了帐,上了马,直往内城而去。
把裴云安顿在县令府中,对影儿与陈耿道:
“你二人在此守好了,无论外面发生何事,都不得离开芸娘半步。”
陆棠清一走,影儿就解了她的穴。
裴云醒来,看了看周围,便知自己已经在内城之中。
忙问:“棠清呢?城门失守了?”
影儿摇摇头道:“王爷才走,城门也没这么快失守。”
“我得去看看!”
陈耿一步跨到门前,将她拦下。
“王妃,使不得!王爷方才吩咐了,无论外头发生何事,都不能离开此地半步。”
影儿动了动嘴,本想说王爷方才不是这么说的,可看到陈耿的颜色,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裴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硬闯,只是愈发担心了。
“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裴云道。
“什么不一样?”影儿问道。
“全都不一样。我本来以为的打仗不是这样的。”她道。
“王妃以为的打仗是如何?”陈耿有些好奇。
“在城头厮杀,抑或是之前两屏山之战那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才刚打,就要退。”
“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妃无需太过介怀。”
裴云摇摇头。她想表达的不是她接受不了失败,而是觉得这样的失败太过轻易了。
从两屏山撤回来也是,只是对方用了火药便撤了,没有坚守,也没有想办法抵抗。
幸好伤亡不大,裴云也勉强接受了。想着陆棠清是以手下的兵为重,不想他们以肉身去抵挡火药。
可现在,明明城后就是汉国的百姓,一步都退不得,他却轻易就退到内城,仍不坚守。
而且在三日前就知道敌军已造弓车,会用火药包,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想。
这样的失败,她不能接受!
只会撤退的将军如何打仗?陆棠清的战神之名,就是这样的吗?
她太失望了,这根本不是她想看到的陆棠清,一味地退缩,也根本不是她特意赶来的用意。
这时,副将带了一小队人来到了院里。
“王妃,西戎人已经攻到内城了,王妃千万不可出户!”
裴云脸色更难看了。
“影儿,拿我枪来。”
影儿从腰间摸出她的手枪和弹夹。
裴云把子弹上了膛,将手枪别在腰间。
陈耿见状,不着痕迹地守在门口。
可裴云没有出去,她只坐在桌边等着,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副将留下了几人守在这里,其着其他人出去了。
裴去对守着的几人道:“我有护卫,无需你们在这里看守,你们去保护王爷吧。”
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商量了一下,留下了两人。
火药轰炸的声音渐渐止了,城内响起了铁蹄之声,随后,厮杀声轰然炸响。
裴云知道,是陆棠清的人开始反击了,又或者,是西戎人在屠杀百姓。
她心中一片苦涩,以为败北已成定局,就算勉强能守下来,也定是一片狼藉。
可此时外头的情形,却与她想的全然不同。
西戎兵一用炸药包攻击,陆棠清就吩咐注意躲避。
他早已早人实验过了,西戎兵配制出来的火药包虽然威力不小,但范围却不大。只要躲开五步之外,再卧倒,几乎不会受伤。
城头上的兵也是如此,炸药包一投上城头,城头兵便立即躲避,伤亡甚小,但也无力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