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把他们的家眷也带来了?”裴云问。
那妇人听了这话,又带着孩子退了两步。
“你们到底是何人?如何到的此处?”
副将上前一步道:“这二位是清王爷,清王妃,我等是两屏山西南兵中王爷的亲兵。”
妇人一惊,带孩子跪下行礼。
“小妇人无知,不知贵人驾到,无状之处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不知者无罪,快起来吧。”裴云忙叫了起。
小妇人起身后就上前打开篱笆门,把他们请进来坐了,又烧水沏茶。
“夫君外出巡视了,早则午饭,晚则晚饭回来。”
“其他人呢?”陆棠清问。
“也都出去了,这几日打仗,事多,有时候晚上也回不来。”
“住在这深山里,你们不怕么?”裴云忍不住问道。
她曾在山中听到过狼叫声,兴许还有其他猛兽。
“初来时怕,现在住习惯了就不怎么怕了,就担心孩子乱跑。”小妇人笑得腼腆,在他们面前拘谨得很。
“晚上他们不回来,你们有没有什么防护措施,万一山里的野兽闯进来,可想过怎么应对?”
“家家户户都挖了暗道,可连在一起,睡前会栓门闭窗,还会在门前布些捕兽夹子,拉绳铃。平日里大家伙也会在附近打些野味,这山里的畜生都不敢靠近了。”
“那就好。”
这村中七八户人家,并非家家户户都有女眷孩子,只四五个妇人,两三个孩子,还有一人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
妇人把她们都召集起来,一起给裴云她们生火做早饭。
刚做好早饭,辛卯等人就回来了。
还没进门,就发现了人来的踪迹,远远地就激动地喊道:
“可是王爷来了?”
妇人跑出门应道:“当家的,你回来了。王爷王妃都来了,在屋里哩。”
辛卯等人一阵欣喜,忙进来向他们见礼。
“属下见过王爷,拜见王妃!”
“快起。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陆棠清亲自将他扶起,让裴云小小地惊了一下。
头一回见他这么礼贤下士。
“不辛苦,能得王爷如此信任,是属下等人的荣幸。”
几名妇人拿来了碗筷,让几人用饭,自己则带着孩子去了后厨用餐。
辛卯等人一边吃早饭一边与陆棠清说着打听到的消息,裴云也坐在陆棠清身边听着。
“这几日战事频繁,我等日日在外轮守,昨夜兵变,辛巳传信过来,我等就猜想王爷今日会来,天还没亮就出去迎了,不想走岔了,临走时也忘了嘱咐她们几个,幸好没做出什么失礼之事来。”
“后半夜军中动静如何?如今谁是主事?”
“赵平如今暂代将军之职。”
“赵平是谁?”裴云问道。
辛卯连忙回道:“赵平原是吴都尉手底下的副将,是他的妻弟,也是他的狗头军师,在军中也有些威信。吴都尉死了,兵部尚书就成了他的靠山,军中之人自然推举他为主事。”
“吴都尉之死,你们也知道?”
辛卯一笑,道:“就是我们几个动的手。”
裴云瞥了眼陆棠清,说:“我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蒙克尔等人如何?”陆棠清问。
“被放出来了,赵平在军中以礼相待。蒙克尔给了赵平数十车军粮,赵平则献出了城池,与西戎合谋造反。幸亏王爷早将军中百姓撤出城去,不然这一城的百姓可就要受苦了。”
“不出本王所料,西南军也西戎兵果然早有合谋。”陆棠清道。
“我不明白,西南军与西戎兵勾结造反,图个什么?难不成西戎还能打下整个汉国,供他称王不成?”
辛卯道:“这个兄弟们还真打听出一些名堂来了。有一回赵平在外招妓,尽兴时与寻妓子炫耀,说他将来会在此处圈地为王,自己当皇上,到时候建了皇宫,把妓子带进宫里做妃子云云。那妓子不信,赵平还说出了一些西戎人给的允诺,说是让会划给他三城,让他做西戎的诸侯王,不归汉国管,也不受西戎约束,圈地为王。”
“意想天开!只有三城的诸侯王,简直是做梦。汉国要打,他能撑得住几天?就算不打,断了通商之路,他那三城熬不了几年,日子就会越过越差,繁盛不起来。”
辛卯微微一诧,赞道:“王妃想得长远,比寻常女子看得通透得多了。”
“她的确与寻常女子不同。”
裴云一眼瞥过去,竟然从陆棠清的笑意里看到了些许得意。
这是被他炫耀了吗?
辛卯又道:“现下爷手里的人不多,又被西南兵盯上了,可有何打算?”
“山中不宜久留。”陆棠清道。
“西南兵就在山下,蒙克尔又是记仇之人,必定不会放过王爷。若此时下山,被他们发现,怕是凶多吉少啊!”副将说道。
“咱们的车还停在山下,若是被西南兵发现了,肯定猜得出我们进了山。”裴云道。
“就算猜到了他们也不敢上来。”
“但总会想别的法子吧。万一他们放火烧山怎么办?”
“不可能,这山底下有暗河,山顶有泉眼,山下的落玉河就是这山上的泉水汇聚流下去的,城中百姓饮水全靠这条河,若是烧了山,山下的水得污了。”
“棠清,你怎么看?”裴云问道。
“先在此地歇上一日,明日从别处下山。”
“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不被人发现,只是那路有些险,不好走。”
“一会儿带本王去瞧瞧。”
“是!”
吃过早饭,辛卯就带陆棠清出去了,其他人都留在村子里歇息。
几个妇人刚收拾完,又开始忙起了午饭。
陆棠清带来的亲信不多,但也有一二百人,好在村里有不少存粮,供这一二百人吃上几日也不愁。
裴云本想带着影儿搭把手,刚一挽起袖子要碰碗筷,就被人给拦下了。
“可使不得!王妃您是金枝玉叶,怎碰得了这样的粗活?这些事还是让我们来吧,可别折煞了小妇人。”
几名妇人诚惶诚恐,战战兢兢,裴云怕自己越帮越忙,反而影响了她们干活,只得作罢,索性与影儿帮她们照看孩子。
午饭快要做好的时候,陆棠清与辛卯回来了。两人边走边说话,似是聊了一路。
到了屋门口,反而闭口不言,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回来了。路探得怎么样?”裴云问。
“可行。从小路出去就是两城交界,西南军追不到咱们。只是要翻过两屏山,靠脚力得走上一天。”
“不怕,大不了走不动了你背我。”裴云没心没肺地说道。
陆棠清宠溺一笑,让差点想挺身而出体恤王爷辛苦的副将生生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吃过午饭,大家伙就当真坐在家里歇息,听妇人和孩子讲讲住在这深山里的事。
孩子们一开始没见过这么多人,有些怕生,在一起呆了半天之后,就活泼了起来,问什么答什么。
“你们住在这里危险不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