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咬重了“花魁”两个字,就是为了激发含秋的怒意。
两个人在楼门前闹矛盾,必定会引来楼中人的注意,到时候说起此事时,大家伙都知道她是要出门买胭脂,而且还和含秋吵了一架。
含秋果然来了脾气,扯高了嗓门嚷嚷着道:“前几日妈妈刚给你买了最好的胭脂,二十两就那么一小盒,怎可能这么快就用完?你该不会是送情郎了吧?”
“你送情郎送胭脂啊?再说了,我的胭脂怎么没的,你不知道么?”
说完冷哼一声,扭头就出门了。
含秋站在原地,脸色又青又白,咬着牙,把帕子拧成了麻花,最后一跺脚,转身回了屋里。
霓裳站在楼上看到了这一幕,皱了皱眉头。
丫鬟小声问道:“姑娘,这个如霜才来几天,就如此飞扬跋扈,半点不把含秋放在眼里,句句带刺儿的,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霓裳冷冷地道:“那又如何?人家有这个本事,有客人捧,又得妈妈宠,你若有这能耐,也可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话是这么说,可清月姑娘不也是咱们楼里的头牌么?人家的脾性可比她好得多了。”
霓裳冷嗤一声。
“清月?送了你一盒子香粉就是脾性好了?”
“姑娘……”丫鬟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她的确是收了怜星送来的一盒香粉,是清月为了拉拢她,想让她游说霓裳和她们一起对付如霜的。
只是,霓裳姑娘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丫鬟一阵后怕,担心霓裳发怒,再不敢提了。
“含秋和清月想怎么样,与我无关。在这楼子里做事,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争也争不来。你既然在我身边做事,就要守我的规矩,旁人的事,就别掺和了。”
“是。”丫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赶忙应了。
裴云出了门,直接去了柳晨要去的那家酒楼,找了个窗边的位置,点了一壶茶水。
“这个柳晨到底长什么模样啊?你认识吗?”她悄声问陆棠清。
昨儿夜里只顾着让沈宸查柳晨的行踪,完全忘了自己压根没见过这个人,想碰瓷都不知道碰谁。
陆棠清也一直瞟着窗外,看到一个锦衣执扇的青年,冲裴云示意。
“来了。”
“就是他啊?”
裴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打量了一下那个人。
长得还算不错,中上之姿,一身长衫阔袖,乍一眼看去,也算得上是一名翩翩风流公子。
“清月倒还有几分眼光,找的人条件不错啊。”
不过是有口无心地一说,陆棠清心里就酸了。
“哪里不错了?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
裴云瞥他一眼道:“跟你比那是差远了,但配清月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棠清一哼,心里好受了点。
眼看柳晨快要走到酒楼门口了,裴云赶紧给陆棠清便了个眼色,行色匆匆地走上前去往柳晨怀里一撞。
柳晨其实在裴云撞过来的一瞬就看见了她。原本是能躲开的,见着是个姑娘,就没躲。
伸手将人扶住,温柔道了声:“姑娘,小心。”
裴云一脸惊慌地抬起头来,忙抽身道歉。
“我急着出去,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勿怪。”
“你是……如霜姑娘?”柳晨欣然道。
裴云没想到她还戴着面纱,柳晨都能把她给认出来。
故作疑惑地问:“公子是?”
柳晨拱手一礼,道:“在下柳晨,乃扬州太守之子。如霜姑娘与清月同台献艺之时,我就在台下。”
裴云恍然道:“原来柳公子是清月姑娘的恩客。”
“不,只是颇为欣赏清月姑娘的才华,见过几回罢了。比起清月姑娘,在下更欣赏如霜姑娘的舞艺,恕在下直言,姑娘那日在台上一舞,说是冠绝扬州城也不为过。”
“柳公子谬赞了,如霜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公子……”
“哦,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知道楼里的规矩,要见如霜姑娘,自是要去楼里的。”
裴云忙道:“如霜不是这个意思,柳公子误会了,只是今日本是出来买胭脂的,因贪嘴想吃这里的汤包耽搁了时辰,回去晚了要被妈妈责罚,故不能与公子多聊几句。”
柳晨满脸欣喜。
他在风月之地混得久,自然知道姑娘没有拒绝,便是可以得寸进尺的。
便道:“既然如此,那该日在下约姑娘出来喝茶,姑娘应是不会拒绝的吧?”
裴云笑道:“就当给公子赔礼了。”
说完,盈盈一礼,拜别而去。
虽戴了面纱,可裴云笑意盈盈的明眸倩影仍映在了柳晨的眼里,直到她走远,还在原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裴云急急忙忙地走进胭脂铺,紧张地连头也不敢回。
“我方才演得怎么样?”借着挑胭脂的时候,悄悄问陆棠清。
“不错。”
“你觉得他有没有中招?”
“有。”说这话的时候,陆棠清眉头都快拧得打结了。
何止是中招了,都成了只癞蛤蟆了。
“面纱都没摘,这跟我想的套路不一样。我明明系松了带子,它怎么就没掉下来呢?”
她原本预想的是在撞到柳晨之时,抬头的时候,面纱不慎滑落,露出她妆容精致的面容。
可没想到,关键时刻,面纱不给力,纹丝不动,一点都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更没想到的是,柳晨竟然这样都认出了她。
连着两次意料之外的失误,完全打乱了裴云的节奏,要不是柳晨主动提出约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还好,最终的结果还算是不错,目的也达到了。
回去的路上,裴云还在耿耿于怀。
一路上都在小声嘀咕着:“我明明系得松得不能再松了,这面纱怎么就是不掉呢?跟电视里演得完全不一样。都这么久了,还这么顽固,看来电视果然都是摆拍,根本不靠谱……”
“小心!”
陆棠清突然伸手一拉,搂着她闪到了路边,躲开了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
马车驶过这时,她正吓得瞪着双眼躺在陆棠清的怀里,陆棠清也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掠过的风,撩起了她的面纱,原本就没系紧的系带松了,被吹落到一旁,露出了她妆容精致的面容。
陆棠清呼吸一滞,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