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欢欢喜喜地打扮了一下,喜滋滋地出了门去。
陆凌昊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因为能出去散心而如此开心,也跟着露出了笑意。
阿青见了,又暗中握紧了拳头,不甘地低下头去。
公子明明说过不会喜欢她的,可如今,却连心绪都被她牵着。
而她,仍只能是个影子,是个丫鬟,稍有僭越,就会被冷眼相对。
阿青心中苦闷,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车在坊市口前停下,放她们下车,再停去别处。
裴云下了车就往里走。
陆凌昊看了眼她走的方向,道:“不是去胭脂铺吗?”
裴云道:“今日先去群芳街。”
陆凌昊笑了笑跟上。
“可是要去买画纸?”
裴云画画有多费纸,他这几日可是见识到了。
上好的宣纸隔三差五地就大叠大叠地往府里搬,被她每日扔掉的画也是一竹筐一竹筐地往外抬。
他还听说,那些被她扔掉的画被京城的书生们争相购买,让府里倒垃圾的小厮赚得盆满钵满。
想起自己听到这些消息时的错愕表情,陆凌昊都忍不住想笑。
这个裴芸芸,果然如传闻般的有意思得很,不愧是了尘道长挑出来的人啊。
裴云没回他的话。
宣纸不用她亲自买,她去群芳街是去拿分红的。
林邈早就跟她说了,分给她的那份放在她的书铺里,让掌柜的另外记了账。
原本不去拿也是可以的,反正她的铺子已经完全托管了,经营方面有王佩佩,每月的账目有听月楼的账房事务所核对,年底的利润会定期存到听月楼钱庄中她的账户里,她只要刷脸就能取出来。
严格来说,裴云也是个土豪,而且是不用花自己钱的土豪。
就比如说现在,在自己铺子里买纸,陆凌昊付账。
拿纸的时候,裴云心里美滋滋的。
一头羊扒两次皮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在自己的眼皮下亲手扒的。
简直痛快!
陆凌昊这边刚付完钱,就看到掌柜的转手把银票给了裴云,还另添了好几张。
问道:“掌柜的为何要给你银票?”
京城开店的规矩他也是知道的。
就算是东家在自己的铺子里买东西,也是要付钱的。因为铺子是另找人代管,每月都要核对账目,如果随意乱拿,账目容易做乱,而且也是对合作者不尊重。
京城的商人都是专业代管的,有时候是一人为好几家做事,也相当于是现代的各人事物所,所以圈子里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进店都是客,就是其中一条,东家也不例外。
如果有哪位东家破了这个例,那么其他的商人也不会乐意与他合作。
同样的,随意支钱也是不允许的。
故而陆凌昊才有此一问。
裴云道:“这些银子是我的红利。”
陆凌昊道:“红利不是年结吗?这离年关还早着呢。”
裴云笑了一笑,道:“这可不是铺子的红利,是卖我画的红利。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每天扔出去的那些画都让人卖了挣钱,这几日,府上的小厮赚得不少吧?”
陆凌昊愣一了愣,随即止不住笑道:
“你连这也知道?”
裴云白眼一翻。
“府上都传遍了,我要是再不知道就真成聋子了。幸好王佩佩聪明得很,知道那画是我画的,就把这个生意接了下来,这些就是我的红利了。”
裴云扬了扬手里的银票,堂而皇之地甩给了影儿。
影儿接过银票,看也没看,就往怀里一塞,根本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陆凌昊又道:“你人在府里,怎知道王佩佩会把卖画的生意接下来,并且还给你分红?难道有人给你透了消息不成?”
裴云道:“不用人给我透消息,事情一定会是这样,整个京城字画类的生意都在我和月恒的手里,既然是我的画,王佩佩就一定会拿到手,绝不可能把这份生意拱手让人的,不管赚不赚钱,都不能开这个先河,这叫做垄断,懂吗?”
陆凌昊信以为真,颇为意外地道:
“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还懂做生意?”
“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已,真正懂的人是月恒,这些道理我不过是听他说过几次罢了。”
“既然你有了银子,那今日买首饰的钱就不用我出了吧?”陆凌昊开玩笑道。
“我无所谓啊,这点小钱,我没放在眼里。”裴云毫不在意地说道。
她买的首饰虽然贵重,也不算便宜,但她还真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
无论是她还是陆棠清,都属于钱多得没处花的那一类。
虽说还不能壕到拿家产去赈灾补贴军饷之类,但买首饰胭脂那是真的可以不看价格随便买。
而且对裴云而言,买首饰那买来的都是真金白银,不过是把手里的银子换了个模样罢了,算不得花出去了。
所以她买起首饰来,还真没心疼过。
投资嘛,买到了孤品说不定还能涨呢。
陆凌昊本是玩笑,没想过让她自己付银子。
可一听她这浑不在意的口气,真打算自己出银子买首饰,心里又不痛快了。
裴云第一次闹着要出门买首饰,也没打算让陆凌昊出钱,但陆凌昊带她出来给她花了银子,她也半点没放在心上。
在她眼里,就这么点银子,在她介意都不需要,如果陆凌昊心疼钱,她再还回去就是了。
陆凌昊本也不在意,也没把这么点银子放在眼里,可无意中开了这个玩笑之后,却反而在意了。
不是银子多少的事,而是这银子给谁花。
花在裴云身上,他乐意,裴云不让他花,他反而不开心了。
他也弄不明白为何如此,但就是心里不痛快。
进了首饰铺子,掌柜的依旧笑得满脸褶子花地迎上来一顿吹捧,拿出最好最贵的首饰来给裴云挑。
裴云挑了几件,正要让影儿付银子,陆凌昊就抢先一步把银票给了。
“不是说让我自己付的么?”裴云道。
陆凌昊笑着说:“玩笑而已,真要让你自己付了银子,义母该怪我怠慢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