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遇昨天就跑来层峦山上看那传说中的九天瀑布,他在书上看过的记载,据说很久以前就有仙人在此驾鹤西去,整条瀑布宛如从从天而降,水流之汹急,景色之壮观,老夫子说了,人不能只坐井观天。
他要是此时在汴梁的皇宫内,感受个锤子的大好山河。
所以,他轻装简行地溜出来了,只有坐在溪边看那距离不远的瀑布,才能感受到它倾泻而下的魅力。
那感觉,就如同此时他倾泻而下的尿意那般酸爽。
都怪刚刚那九曲溪水太过甘甜,他又口渴,实在是没忍住多喝了一些。
不过此行比较让他不爽的就是这路上就是没处落脚的,还得他一个知礼仪懂廉耻的四好青年愣是在路边的灌木丛里解决了好几回人有三急,然而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是他每次都毫无例外地会尿到手,就像此时,“啊!”
“我的手……”傅子遇举着手四处寻找一块布料可以擦拭,这要是在家里,马上就有人给他送上十福锦,可现在不是在宫里,这荒郊野外的,别说什么锦缎,谁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给他送点什么?
傅子遇仰头望天以表决心,两眼一闭,右手直接往身上其实已然看不太出就是白色的布料抹了抹。
噫嘘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他傅子遇之前也有这种难于上青天的时候。
不过他都克服了,只是这次,他实在是感觉手上那湿意没前几次来得那么容易干,他倒是想往别人身上抹,可这会儿,天地之大唯他一人的悲怆感,不往自己身上抹,往谁身上抹去?
不过,此时他却感觉,抹这么一下,也不那么为难,反倒还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老夫子说了,万事开头难,难就难在没动之前那么一下,可一旦有所动作,会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所预想料想的那般复杂。
老夫子诚不欺他。
火速穿好裤子,兴奋至极酣畅淋漓的他正想仰天大笑三声,却听他后方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炸响,他转身回望的时候只想着,这声音……
有点像他前年为了吃上一口正宗的竹筒饭,亲自跑去十三陵砍竹子时,那一刀劈下去,竹子应声开裂成两半的声音,等他看到那急速而来的箭矢之时,只感觉来的那玩意,就像他当时大力劈下去的砍柴刀。
而此时,他就和当年那竹子没两样,那一刀要劈下来的正是他,他这节刚冒头的嫩竹。
紧要关头,傅子遇直接往下蹲,就蹲在他刚刚费心挖好却还没来得及掩埋的水坑上。
即便他的求生欲已经强到要逆天了,那箭矢依旧擦着他的发顶而过,一瞬间,傅子遇披头散发,他的发冠被箭矢提着直接挂在了他身后很远很远的树干上,笃地一声,箭尖几近穿透胳膊粗围度树干的三分之一。
傅子遇又是惊又是怒,他的披头散发不是他发怒的原因,他臀下感觉到的一汪小水坑才是他又惊又怒的原因。
到底是谁?
是谁?
他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四处张望。
关山月看到有人冒出来,下意识地立马弯弓搭箭,等她定睛一看想要命中的目标之时,微微一愣,怎么是个小乞丐?
披头散发的,再看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那哪里是什么白衫?她刚刚肯定是看走眼了。
还好刚刚那一箭没射中他!
要不然……就误杀了!
关山月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傅子遇眼神极好,他大老远瞅见一个小姑娘对着他弯弓搭箭,这下连猜都不用猜了,这荒郊野外的,不是她也是她了。
谁叫她让他逮着了!
傅子遇顾不得屁股后头的湿意,把衣摆拉起来,打了个结,下身只露着中衣就朝着那小姑娘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关山月见那小乞丐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狂奔过来,手上弓箭再次高举,拉伸至满弓,对准一路蹿过来的小乞丐打算锁定他,只是这人也太狡猾了。
傅子遇心里暗笑,哼,除非是燕唐的将臣,那种长了眼睛的的卢箭,要不然,小爷这风骚的走位,看你这小丫头怎么锁定!
关山月的弓箭对准他,可他偏偏走的是s型路线,她的箭尖所下之处,只堪堪擦过他的脚后跟,可恶,实在太难缠。
她发射弓箭的速度越来越快,傅子遇依旧风骚走位,自然洋洋得意,正所谓,骄兵必败,关山月按照他的路线进行了大胆的预测,一次验证两次验证三次验证,到了第四次,她把距离拉进,嗖地一声,离弦之箭,直往小乞丐脚下。
傅子遇得意忘形,依旧踩着自己的节奏,他那一脚出去,正正装上关山月发的那一箭,箭尖直指他的右脚,傅子遇只觉得自己的右脚脚拇指和第二根脚趾头之间的缝隙被一个锋利的尖锐之物擦过,一阵痛意袭来。
什么英姿勃发,什么风骚走位,什么都荡然无存,唯有一声惨叫和山林里被震慑到的鸟儿扑腾翅膀离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重物到底不起的声音。
傅子遇直直往前扑去,爱美之心和求生欲让他将将用手护住了脸,手上肌肤和地上摩擦而过的痛感提醒着傅子遇,他栽了,就这样栽在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姑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