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纤静静听着，并没有因为赫连娜的赞美而飘飘然，反倒竖起了十二万分防备。

“你是嫌我碍事了？”庄纤这话问得有些敌意。

“不，我很高兴。实不相瞒，这几十年来，我C国经历了几次动荡，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而我的身体受过几次重伤，在炼蛊上很难有破突。小纤，我知道你对炼蛊极的兴趣，也有天分，我希望你能加入C国。当年因为你是庄家大小姐，家业庞大，父亲健在，你还有许多牵挂，我不能自私留下你。现在不同了，庄家没落了，你的父母都不在了，如今你的可以有更多选择。小纤，你是知道的，我一直特别欣赏你的才华，我现在诚心邀请你加入C国。”赫连娜妆容精致的脸上一片真诚。

庄纤久久没有回答，赫连娜也不逼她。

两人继续站着，任由寒风阵阵刮过。

眼前的赫连娜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美丽高贵又典雅。

她是天生的王者，举手投足间皆是尊贵之势。

而她呢？

明明比赫连娜小上好几岁，看上去却比她老了好几十岁。

这就是人生，不同的际遇，造成不同的心态和精神面貌。

几十年前，赫连娜不同意她加入C国，给出了理由，就是她有太多牵挂。如今，她确实是孓然一身，但她还有牵挂。

更重要的是，如今她老了，经历了这么多，她对炼蛊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肖晨好起来，恢复健康，找回属于他的人生。

“很抱歉，娜姐。我老了，没了野心和斗志。不过，谢谢你的赏识，当年是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没齿不忘。如果娜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庄纤态度坚决，更是率先提起赫连娜对她的救命之恩，以防她以此要挟。

“人各有志，我理解。也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小纤，无论如何，我们相识一场，你喊我一声娜姐，就是我的妹妹。以后不管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对了，我听说，你在找回春蛊的解蛊之法？”赫连娜状似无意提起，却触动庄纤内心的堡垒。

霎时，她如同受到了攻击的刺猬，竖起全身利刺，随时准备与对方，一决高下。

“娜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庄纤声音沉沉，脸色十分凝重。

赫连娜看着她的眼睛，说：“回春蛊是一种极其歹毒的蛊，它不需要主人用鲜血喂养，其炼制的过程十分复杂，其喂食的排序更是直接影响到解蛊。其实，要解回春蛊并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庄纤难掩激动，只要能救肖晨，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赫连娜美丽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庄纤，给出答案：“要知道这只回春蛊喂食的排序，包括时间。”

“轰”地一下，庄纤脑子一片空白。

肖晨中的回春蛊是庄子鸣下的，应该也是他喂养的。

其喂食的时间和排序只有庄子鸣知道，而他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这是不是说，肖晨今生今世都好不起来了？

只要一想到肖晨一心求死，庄纤就心如刀割。

激动之余，顾不得许多紧紧抓着赫连娜的手，满脸慌乱紧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啊？”

赫连娜故意垂下长睫，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庄纤松开了手，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踩到了地上凸起的石子差点儿摔倒。

赫连娜疾步上前，拉了她一把，柔声说：“小心点。小纤，你也别太着急了，回春蛊不会要人命，可以慢慢想办法。”

“不，不能再慢了，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了，生不如死。那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我一定要救他，而且，刻不容缓！”庄纤如同发誓般，一字一顿。

她来见赫连娜就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今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用了。她拿什么去救肖晨？她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庄纤陷入深深的自责里，再无刚刚的冷静从容。

赫连娜认识庄纤的时间不短了，哪怕几十年未见，可一些本真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她从未见过庄纤如此失态，尤其在她对她还有戒心的时候，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