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怡洋随时随刻表达的感激,庄遥但笑不语。
她知道不让夏怡洋说,她会很难过,既然如此,她就接受吧。
见夏怡洋目露犹豫,欲言又止,庄遥主动问:“怡洋,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被人看透小心思,夏怡洋脸上掠过一抹尴尬。
随即镇定了表情,直视着庄遥的眼睛:“干妈,你上次说你和桑桑有些交情?”
没想到夏怡洋会在此时提出这个问题,庄遥怔忡了一下,诚实地说:“也不算交情,就是她有可能是我已故老师的女儿。老师生前将她丢了,内疚一生,至死都不能瞑目。我想替老师做件事,确认桑桑的身份。如果她是老师的亲生女儿,我希望可以带她到老师坟前磕个头,让老师可以安息。”
再一次陈述庄遥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激动,语气里隐含着许多无奈。
夏怡洋垂下了头:“对不起,干妈,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庄遥摇了摇头:“不,怡洋,你别这么说。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已经多年了,如今若能了却,将是一件十分值得欣慰的事。只是……”
夏怡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知道庄遥没有说出口的话里有怎样的意思:“干妈,你放心吧,如果桑桑真是你老师的女儿,我不会追究她的。”
惊喜掠过庄遥眼底,朝夏怡洋伸出了手。
夏怡洋自己拔着轮椅靠近庄遥,将手递给她。
庄遥将夏怡洋的柔荑攥在掌心里,拍了拍,感激地说:“怡洋,谢谢你。”
夏怡洋忙摇头:“干妈,你快别这么说。你为了我的事,奔波了几个月,都不能好好休息。能为你做点事,我真的很开心。”
“好。”庄遥笑着应下,能够与他们相识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给她无趣的人生注入了希望,他们一直说是她在帮助他们。
其实,对她而言,是他们帮助了她。
年轻的她太固执了,一意孤行,
她不顾流言蜚语执意照顾老师,家人在强烈反对无果后,对她彻底失望,与她断绝的往来。
她一直觉得父母身体还很硬朗,等老师走了,她再回来向他们陪罪,好好孝顺他们。
世事难料,当她回到家时,家里的冷清让她心惊胆战。
原本郁郁葱葱的花园,变得十萧条,许多珍贵的花卉都枯萎了。
她走了好久,都不见一个人。
当她来到主屋时,提着行李的老管家见到她十分激动。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管家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都过世了。
她不信,怎么会这样?
上次见面他们还好好的,大骂她不孝,逆女,伤风败俗。
他们中气十足,身体健康。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醒来,老管家告诉她,她爸爸妈妈已经过世一年多了。
他们临终前,不让他去找她。
说让她去吧,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们不想继续用庄家的责任束缚住她,她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他们成为她。
她愧疚极了,她恨自己。
她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感受,而不顾父母的心情。
她总以为还有时间,还可以再等等。
然,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用这种无法弥补的缺憾惩罚她。
她在父母坟前跪了三天三夜,之后大病一场。
若不是管家及时找到了她,她已经没命了。
当时的她心灰意冷,灵魂被愧疚和自责占据着。
她陷入自我编织的泥沼里不可自拔,她好痛苦好痛苦。她不顾病体,开始酗酒。她不想活了,这世上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离开了。
一个人苟活还有什么意思?
她那时候的状态十分糟糕,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成天喝得醉薰薰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唯有在喝醉的状态下,她才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有一次她喝到胃穿孔,几乎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