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轻唤倏传。
这—声轻唤在司南誉听来不啻雷鸣,因为他正在心神不宁之中,所以吓了一大跳,但同时也使恢复了冷静。
站在眼前的是“诛心人”,原来他没离去。
非常微妙的情况,彼此不知是敌是友。
“噢!是你阁下。”司南誉若无其事地说。
“浪子,老夫早知你隐身在此,所以特别留下来。”
“有何指教?”
“关于特使的问题不需要老夫解释了。”
“这个……”看来解释也是多余。
“什么意思?”
“你我听到的未必是事实。”
“你的意思……”诛心人似乎怔了一怔:“石家辉所辩解的未必可信?”
“在没事实证明之前,谁说说都不可尽信。”
“别人犹可,石家辉本身乃是家主,你有什么理由怀疑他?难道说……他是失心疯,想自己毁灭自己。”
“天下许多事不能以常理而论。”司南誉这句话近乎冷酷,但却有其道理,的确,江湖上出人意料的事太多,谁也不敢对一件事骤下断语,比如说他自己本身,自己也无法肯定他将要做什么。
“你何所据而云然?”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诛心人”默然了片刻。
“浪子,你此为何来?”
“碰运气:”
“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目前石家辉是某些秘密活动者的目标,而在下很不幸也卷入了这场恩怨是非之中,却又苦无头绪,是以到此来碰碰运气,也许能有所获。”
司南誉说的倒是事实,他之光临事前并没特定的目的,正巧就揭穿了石家辉假扮蒙面特使的秘密,能说不是运气么?
“浪子,老夫同意你的说法!”
“阁下也是来碰运气的?”
“对,江湖上许多事是由运气来决定的,有的可为而不能为,有的分明不能为却又有可为的契机,这便是所谓的运气。”
“有道理!”司南誉漫应着,心里又起了警惕,“诛心人”虽是将话答话,但却话中有话,难揣难测。江湖中尔虞我诈是不可争的事实,君子有真伪之别,但外表又无从分辨,此所以江湖路难行也。
“浪子,你到石家堡来除了碰运气还有什么目的?”
“恕在下无法答复。”
“那就是说还有别的目的??
“在下说过无法答复。”
“希望你的目的并非不利于石家堡?”
“在下也希望如此!”
不着边际的答案,正反都可以解释。
“老夫先走一步!”
说完,闪身而去。
司南誉心头打了—个结,“诛心人”的行径太诡谲,令人无法捉摸,他真是石中龙的至友么?为什么石家辉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位父执?如果说他是秘密门户中人,那就太可怕了,他在扮演双重身份的角色。石中龙神秘失踪跟他有关系么?以他的身手和对石家堡的熟悉则可以作出任何事的。
转念一想,自己为何如此关心?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找不到答案。
风声飒然,一条人影飞絮般飘落,是个劲装汉子。
司南誉心头一紧。
劲装人左右顾盼之后,把一样东西塞进花台的石隙中,然后飞身而去,时间短暂,身手也相当利落。
司南誉大感困惑,现身出去,把东西取到手中,是个小纸卷。
纸卷,不问可知是秘密传讯,传给谁?
他打开纸卷,藉着天光,运足目力辨认,好在字迹粗大,不难看出,只是上面写了廖廖几个字:“指令,速赴赤山岩。”后面画了个恶鬼头。
司南誉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脑海里嗡嗡作响。
指令,那劲装汉子竟然是来传递指令的。
谁下的指令?
给谁下的指仅?
恶鬼头代表什么?
石家堡从总管秋铛兆年以下多人吃里扒外到敌人的进身潜伏,事端迭起,再再显示离土崩解之日不远,野心的图谋者可说不择任何手段,指令下达的对象不用说又是内寻,内外煎迫,石家堡能维持多久?
东方月华矢志复仇,这档事与她姐妹有关么?
以她姐妹的能耐,不可能有这大的安排和势力,极可能有幕后撑腰者,就是不断作怪的秘密门户么?
黑衣蒙面妇能提供密室图,显见已完全掌握了石家堡的命脉,堡主石中龙会神秘失踪便焉怪其然了。
自己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司南誉既迷惘又痛苦,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强迫他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二者他都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