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见司南誉俊秀疏朗,神采照人,潇潇洒洒,与自己想像中痴迷的样子大不相同,两目含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背影,美丽的少女见男子为她痴迷,她便大大方方,洒脱得很,若遇司南誉这般目光中充满了赏鉴赞美,她就羞了,两颊羞晕升上脸来,头却垂了下去。
司南誉见她如此,顽心大炽,盯得越加紧了。
那少女被他不声不响盯得无可奈何,心中自责道:“哼,难道自己竟怕了这发魇的士子不成?”她想到这进而,毅然抬头,只见路前峭壁上斜生一棵梨树,梨实累累,罩在路上,她微微点头不觉一笑,暗想:“不让你吃点苦,你也不知利害。”
司南誉在她身后,见她望了梨树点头,大有赞叹之意,便知她要使坏,见她走过树下翠袖微扬,一枚金钱镖直上三丈,跟着碗大一梨直往自己落下,心说:“好丫头,她居然比我还顽皮,这一梨挨在头上,非躺在路边等着喂狼不可,既然如此,你可不要怨我了。”
他心中如此想,嘴里急急大叫:“唉,唉,这一树梨若有昨夜梦里仙女采一个送我解渴,当真是幸运得很哪!”
叫声未毕,接着:“唉呀!”一声竭声大吼。
那老者与少女都在等这一声“唉呀!”听了一齐停驴回头来看,却见司南誉一手接了大梨,一手接了金钱,他把眼睛睐起来看梨,叫道:“妙呀!妙呀!”他把金钱举在鼻尖轻嗅,大叫:“香呀,香呀!”
那老者见自己的小孙女偶然受窘,很高兴,可是见这无赖士子竟公然当自己的面与她调起情来,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下,大为生气,叫道:“吠,你这狂徒,到底是哪里来的?”
司南誉好似对他手中的大梨与金钱入了迷,完全没有听见这老者的叫声,仍自顾他自己叫道:“妙呀,妙呀!香呀,香呀!”
那少女羞恼兼具,看老祖宗也被他耍了,想起他方才袖手旁观要自己好看,又有一丝丝觉得好笑。
忽见司南誉将那金钱仔仔细细放入怀里藏了起来,这就着急起来。
那老者是一派地位极尊崇的长老,其势不能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动手,只得大吼道:“吠,狂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内力精湛之极,这声大吼,四山为之震动,司南誉这才抬头去打量这老少二人,只见那少女,眉目若笑,嫩脸生晕,身材窈窕,寓刚健于婀娜之中,大不类自己往日所见的江南水乡泽国中女子的玲珑小巧,那老者除了双眉极长,似已享耄耄大年之外,颔下须髯飘浮,却无他异,只是个乡间老人的打扮。
看完了方拱手道:“请问老先生可是与学生相谈么?”
那老者看他没事人似的,不由嗔目不语,司南誉转向少女一揖说道:“这位姐姐请了。”
那少女羞怒,啐道:“呸!谁是你姐姐?”
司南誉微笑不以为意,笑道:“方才老先生出声宏亮,小生的话又听不见,莫非患了重听么?”
耳聋之人,自己听觉不良,以为别人也如此,所以讲话声音要比常人高些,司南誉因他大声吼叫,又不答自己问话故而如此说法。
那少女听他等于当面骂自己的老祖宗是聋子了,大为生气,那老者受他讥讽,乃平生未有之辱,银白须发猬立,大吼道:“狂徒,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揍你。”
他虽讲要揍,可是这老者门户正大,自小的薰陶,他自持身份对文士揍不出手。
司南誉好似真把他当聋子看待,也竭声大叫:“你若揍我,我就扭你到学官那里去,告你个殴辱斯文的罪名。”
那老者为之气噎大叫道:“美儿,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