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讲完,声音已被若望的冷笑声截断。
只见梅若望嘴角斜披,满脸不屑,道:“江湖争霸,斗智斗力各尽所能,什么叫做诡计?怎样才算光明正大?哼?像你这般少不更事,以白道盟主之尊,未及交锋,就落本座算计之中,还有脸直言不讳?我看你趁早滚蛋,回家去替你老婆暖被……”
司南誉的性格外和内刚,吃亏上当都不要紧,唯独不能忍受侮辱,梅若望当众奚落他,自然忍受不了,只见他俊眉猛轩,目占神光暴射,怒声喝道:“住口!”
安洁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左臂,柔声说道:“司南誉,强敌当前,你要自重!”
她这“自重”两字,旁人不知所云,但是司南誉听了,却若当头棒喝,侧顾微愣之余,忽然绽容一笑,道:“谢谢安姊,我又险险上了他的圈套了。”
原来安洁深知司南誉性格,也看出梅若望奚落司南誉的目的,首在令司南誉发怒,她那“自重”二字,便是叫司南誉“保持宁静,自重身份”之意。
梅若望眼见心计不能得逞,倏然声发长笑,道:“仙子兰心惠质,白道盟主在你耳提面命之下,难怪无往不利了。”
这话又是讥讽之词,无疑是说,司南誉所以被各门各派尊为盟主,全是安洁的力量,各派门下听命于司南誉,便是听命于安洁,如此一来,白道盟主成了傀儡,各大门派变成听命于妇人,全受妇人节制了。
这话辱人至甚,崆峒派的癞头陀性烈如火,首先忍耐不住,咆哮如雷,道:“梅若望,你这绿林盟主可是全凭巧嘴利舌……”
司南誉截口道:“大师莫恼,利舌损人,解决不了问题。”
转过脸去和颜悦色的向梅若望拱一拱手,接道:“梅山主,晚生有一不情之情,望山主俯允。”
他这般和颜悦色,优礼有加,大出梅若望意料之外,梅若望而却步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意,微微一怔,冷声问道:“你我水火不能相容,有什么好商量的?”
司南誉道:“正因你我水火不容,晚生才有所请教。”
梅若望实在不知司南誉意之所指,只得漠然道:“你讲吧!”
司南誉微微一笑,道:“黄火炎父子不黯武功,霹雳火徐暖更与晚生无一面之缘,山主在大厅地下暗埋炸药目的乃是对付晚生,晚生幸脱大难,只能说是天意,与他们毫无关连,这将他们吊在架上,架火烧烤,便是罪及无辜。以山主身为绿林盟主之尊,如此迁怒于人,晚生深感非宜……”
他说这话时心平气和,丝毫无担心焦虑之象,只是据理侃谈而已,无妄大师等上了年纪的人听了,俱各不约而同的暗暗敬叹,忖道:这孩子仁心天生,难得好许年岁,处事便能这般稳健,端的是武林之福。
那梅若望倒也干脆,未等司南誉将话讲完,他已身躯半旋,举手一挥,望着身后的人喝道:“熄火,放人!”
司南誉想不到梅若望也服义理,不觉微微一愣,直到对方熄去烈火,拽下铁索,方始朝梅若望浓浓一揖,道:“山主大量,白司南誉永铭肺腑。”
梅若望转过身来,冷冷的道:“不必,老夫行事,但求心安,你讲得有理,老夫自然该听,但却并非即此放手,老夫在等你划下道来。”
癞头陀突然大笑道:“痛快!痛快!难怪你能稳坐绿林盟宝座,原来你还有几分豪气。”
梅若望冷然道:“老夫不用你来称赞,蟠龙寨等三处焚寨伤人之仇,老夫回头尚须向你癞头陀追讨。”
癞头陀再次大笑,道:“该当!该当!我头陀既已杀人,自当偿命,回头纵然不是山主之敌,我头陀死而无冤。”
司南誉忽然心灵一动,接口说道:“梅山庄!前此你说蟠龙寨乃是亡明宗室别支朱武避难之地,这事当真吗?”
梅若望目光一棱,喝道:“岂有此理!难道老夫故意弄几个人来论诈?”
司南誉肃容道:“绿林人物打家劫舍的不少,丧天害理的也不少,山主属下在泰山附近伤了不少武林同道,其中便有崆峒门下,癞大师为门下弟子复仇,踏平了几座绿林山寨,这事也不算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