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道长截口道:“伤又怎样?”
安洁道:“小妹看看你的伤势。”
白石道长忽然厉笑,道:“我纵然重伤不治,也不敢劳动盟主夫人。”
安洁心神一震,口齿启动,却不知如何解说才好。
白石道长根本也不容她解说,冷冷继续道:“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终南一派,尔后再也不敢劳动夫人大驾。”
这话似有与安洁脱离同门关系之意,讲得不好听,也就是将安洁逐出了门墙,再不承认安洁是终南弟子。
安洁听了,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沉痛,骇然抗辨道:“师兄怎么讲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外子不许师兄以众博寡,纵然严厉一点,那也是维护武林道统,提醒师兄顾全自己的身份,师兄就算失了面子,心有不忿,也不该牵怒小妹呀!”
这时癞头陀与姜进思已与梅若望动上手,白石道长冷冷的瞟子安洁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举步就向那边走去。
安洁见状,心中大急追上去叫道:“师兄!师兄!你不能妄动真气,你脸上失血,那是负了内伤,快让小妹诊断一下,凡事总以身体要紧。”
白石道长的脸色确是十分惨白,但他毫不在意,脚下反而如快,口中冷然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些须微伤,要不了我的命。”
广寒仙子柳若馨闪身而出,挡住他的去路,寒着脸道:“师兄速请回去,小师妹乃是一番善意,白兄弟也不算错,师兄莫要在各派掌门之前失了身份。”
她讲话简捷了当,义正词严,白石道长不由止步发愣,半晌无语。
但他怨恨难释,目光渐变凌厉,终于喝道:“难道是我错了?”
柳若馨冷若冰霜,丝毫不加颜色,肃然道:“谁错都不要紧,要紧的乃是终南一派的声誉。”
这句话份量之重,何啻万钧,便连无妄大师等局外人听了,也觉透不过气来,白石道长身为终南掌门,更觉心神一凛,脸色大变,一时目瞪口呆,浑身打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蓦地,白石道长双目失神,目中泪光闪动,仰天发出一阵厉笑,笑声之凄厉激动,令人打从心底直冒寒意,笑声一落,又听他连声说道:“好好好!师徒同命,白石认了!”
右掌一扬,便朝自己天灵按去。
旁人不知“师徒同命”之意,便知他举掌“自裁”若馨与安洁固知他言下之意,又因事发突然,变生肘腋一时反而呆住,竟不知出手解救。
眼看那一掌按下,白石道长便将头盖碎裂,血溅当场,终南一派又多了一椿无可弥补的憾事!
就在憾事将成事实的刹那间,众人但觉人影一幌,耳中便听司南誉的声音叹道:“真人这是何若,一切我都明白了。”
众人凝神而望,只见白石道人的右腕已被司南誉扣住,司南誉便站在白石道长面前,神色惶恐,似有无限歉仄。
白石道长的性命算是被司南誉救下了,但他并无感激之意,反而怒目凝注,厉声喝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贫道的折辱还不够吗?”
司南誉惶然道:“真人千万息怒,晚生承认见识不足,处理事情有欠深虑,但晚生可以对天盟誓,绝无折辱真人之意………”
白石道长冷声喝断道:“废话,折辱与否,受者自知,你便盟誓,与我何闹?白石自觉愧对终南一派,决以身殉,这也要你来管?”
司南誉悚然道:“真人言重,为门下复仇之事,真人的志向有目共睹,那里愧对终南一派?真人想的太狭窄了。”
白石道长怒声喝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司南誉诚惶诚恐的道:“千祈真人息怒,晚生纵有失礼欠当之处,也请待此间事了,再容晚生负荆请罪,目下总以同仇……”
白石道长来容他将话说完,左臂陡抬,蓦地向司南誉胸前击去,口中喝道:“你这盟主管得也太多了!”
司南誉虽然扣住他的右腕,但未封住他的脉穴,因此他仍能用上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