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的灯火,打从天黑起,一直亮到现在,其他的嫔妃宫女们议论纷纷,怀疑万贞儿是“难产”,甚至有人默祷上苍,希望她最好一命归阴,拔掉这株毒草。
万贞儿自己同样万分焦躁,不停的在寝宫内来回踱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玉华宫更是三步一宫女,五步一太监,只要一有王立、张敏的影子,马上就会将消息传进去。
不幸的是,这一个消息始终没有传进来。
一名宫女汗都急出来了,搓着双手说:“怎么办,眼看天就要亮了,王管事他们要是再不回来,只好拿那个野孩子充数了。”
宫女阿香道:“我看那个张敏,八成是胡吹八扯,乱吹一通。”
万贞儿忽然停下脚步,从齿缝里崩出两句话:“应该不会,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宫女阿香道:“可是,已经差不多去了一整夜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万贞儿道:“你们再到外面瞧瞧去,若在破晓之时还没回来,就照原先的计划行事,无论如何,本宫今天非要生一个孩子出来不可。”
适才发话的那名宫女挺身应命,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另一名宫女却从另一道门匆匆而入,道:“娘娘,好消息,王管事他们——”
一语未毕,王立、张敏已鱼贯而入,宫女阿香抢先说道:“怎么搅的,去这么久,整个玉华宫的人都快急疯了。”
张敏道:“我的姑奶奶,是夜路,也是山路,一来一去数十里,入宫之后又得躲躲藏藏,怕被别宫的人撞见,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
一边说,一边走,一边喘气擦汗,见到这般情景,谁也不忍心再责备他。
万贞儿望着他提在手中的一个篮子,道:“事情办好了吗?”
张敏心细如丝,为避人耳目,特意在太师府借了一个竹篮,将孩子放进去,再覆以青布。闻言打开青布,连篮子送至万贵妃面前,道:“托娘娘的福,一切顺利!请过目。”
万贞儿定目一瞧,道:“嗯!蛮清秀的,看起来是有几分像皇上的样儿。”
宫女阿香也在一旁猛敲边鼓:“瞧瞧这小裤小袄,以及外面的黄绢,都是宫里的东西,这一次一定错不了啦。”
张敏拨动一下黄绢,从下面取出两锭银元宝,一锭金锭子来,满脸谄笑的道:“这里有更重要的证物,银元宝上面烙有后宫的戳记。”
万贞儿顺着张敏手指之势看一看,道:“没错,是宫里的库银,这金子却不是,那来的?”
张敏道:“可能是假面人给的,也可能是那姓牛的猎人原有的,奴才不清楚。”
“对了,可曾相遇见那假面人?”
“假面人已经死了,娘娘大可高枕无忧。”
“他是怎么死的呢?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奴才到的时候他已气绝多时,死因不明,至于他的来历,更是无人知晓。”
“依你看,杀他的人会是甚么动机?会不会与皇子有关?”
“可能纯粹是江湖仇怨,应与皇子无关,不然那猎人夫妇定会波及。”
“你不说本宫差点忘了,那猎人夫妇你是如何处置的?”
“先杀掉灭口,然后放了一把火。”
“好!好极了。太师府是派谁跟你去的?”
“哈山克、费无极与花三郎。”
“他们可知事情的真相?”
“不知道,但免不了会犯疑。”
“你随时注意他们的言行,必要的时候本宫会叫人连他们三个人也干掉。”
“是,奴才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张敏,你的武功怎么样?”
“曾跟汪总管学过,但功力尚浅。”
“以后多跟王管事学学,以前他在东厂的时候,曾有一刀下去连斩十二颗人头的辉煌记录,所以,宫里宫外的人都叫他快刀王立。”
“是,只要王管事不嫌弃,奴才必定全力以赴。”
张敏唯唯诺诺恭谨有加,应对之间处处流露出忠心与机智,万贞儿大为激赏,当众宣布了,叫张敏不必再回汪直那里去了。从此就留在玉华宫,引为亲信心腹。
同时,不但将牛兴家搜来的金银全数赏给他,还另外赏了他三百两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