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甫的神智仍恍恍惚惚,梦语般说道:“这是那里?可是阴曹地府?冯大人跟马大人呢?”
林玲哭喊道:“爹!这是清河镇的赵家古屋,爹没有死,是这位老和尚救了爹的。”
大学士林田甫望着遍地血污,悲不自胜的道:“大家都死了,我有何颜偷生于世,还是死去的好。”
老和尚大不以为然,道:“死者已矣,再多死十条命也是白搭,为今之计,理当忍辱负重,徐图再起,肩负起为死者复仇的重责大任。”
林田甫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道:“万贞儿父女的势力遍及朝廷内外,又有魔徒杀手助虐,复仇谈何容易,徒增讪笑屈辱,还是早死的好。”
老和尚道:“林大人说那里话来,须知君子复仇,十年不晚,大可不必汲汲于时间的久暂,只要心诚意坚,持之以恒,何仇不可报,何敌不可诛。”
“老禅师之言固是,奈撼泰山易,撼老贼父女难。”
“文人论战,失之怯懦,应知以予之矛,可攻予之盾,万家父女倒行逆施,神人共愤,民气可用,民心可恃,武林中可用之才更是不知凡几。”
“下官与方御史已经试过,结果一败涂地,全军覆没。”
“这要怪你们自己出之草率,操之过急。”
“依大师之见,该当如何?”
“掌握时势,广结善缘,用人须严谨,纳贤宜缜密,知人善任,可先立于不败之地,造就人才,则更事半而功倍。”
老和尚言来精辟入理,头头是道,他林田甫满腹经纶,仍自叹弗如,钦敬之心,油然而生,早将寻死的念头抛诸脑后。决心振作精神,从头再来,与万贞儿父女周旋到底。
道:“听禅师一席话,茅塞顿开,再生大恩,不敢言谢,请受下官三拜。”
话毕,就要弯身下拜,老和尚轻轻挥手一指,立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阻住,再也拜不下去,只听老和尚笑容可掬的道:“你不必谢,也不必拜,只要答应老衲化个缘就成了。”
林田甫道:“化缘?化什么缘?”老和尚指着林玲道:“想收这位小姑娘为徒。”
司南誉小庙学艺,痛揍万家栋、朱佑桢的事,林玲津津乐道,早就羡慕死了,可惜布笠人并没有答应也传授给她,今天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不等父亲点头,便抢着说:“我愿意,我愿意!”
光说不算,紧接着,便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
这事实也出之草率,因为林田甫尚不知老和尚是何来历,但师父已经拜了,自然不便出言反对,呆立一旁,未置可否。
老和尚好锐利的一双眼睛,早已看出端倪,说道:“林大人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想拜老衲为师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林田甫忙说道:“那里,老禅师肯收小女为徒,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岂有不愿之理。下官林田甫,不知大师上下如何称呼?”
老和尚说道:“天心即我心,老衲无心。”
言罢,一阵哈哈大笑,拉着林玲便走。
“无心?这不是四大名宿之首的南海神僧吗?”
林田甫心念至此,好不兴奋,别说是收女儿为徒,就是他自己本人,倘若参拜在神僧门下,亦是求之不得的事,急忙说道:“神僧请慢走,下官还有许多事想当面请教。”
这话等于白说,神僧无心已离开赵家古屋。
林田甫不死心,脚底抹油追出去,那还有无心和尚的影了。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失之交臂,林田甫好不懊恼,连声责备自己:“糊涂!糊涂!”
北京城的烤鸭,历史悠久,古今中外驰名。
楼外楼的烤鸭,更是北京最负盛名的佼佼者。
然而,偌大的一座楼外楼,放眼望去,除店家侍者外,并无一个食客。
六角形的楼上,却摆着六张桌子,各有一名侍者在一旁候着,桌上光溜溜的空无一物。
店家在楼下,就站在门口,翘首张望,若有所待。忽见东边街口,出现一位怪人,身材高大不说,一张脸红喷喷的像猴屁股,更似喝醉酒的醉汉,虎目浓眉酒糟鼻,单着外貌就够吓人的。
也不知从那里弄来一个大香炉,就托在他右手掌上,香炉里注满了美酒,酒香四溢,足足有三百来斤重,引得路人一阵哗然,纷纷驻足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