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不知为什么变了大橘子当家,可他们是一家人。专卖店兴旺了,他张建军就能过好日子!
你把我害这么惨,这么辛苦,你想过好日子,你做梦!我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也得把你给弄回穷人堆里,让你活着活受罪,生不如死!
想起来这些,她就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了。
现在,他们家原来那个干打垒的石头院子,已经变了小花园,小花园里面,是两座二层的小楼。
父母和兄弟住北面那座大些的,她则住西面这个小些的。楼下是她的会客室,楼上就是她的卧室和休息的地方。
小慧自己住惯了,这小楼虽说小,可楼上也是大大小小四五间房子,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她从床上起来,打开床头灯,穿了睡衣,下床坐在一边的梳妆台前的软垫凳子上。
这梳妆台是黄花梨的,价格不菲。
小慧感情上空虚,对物质要求就越来越苛刻。她用的和穿的,都一定要最好的。
睡不着了,她就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盘磁带来,按开床头橱上一个单卡录音机的卡盒,放了进去,打开播放键,自己再坐到床头前面的摇椅上,头枕着摇椅,半躺在那里,听歌。
录音机里放的,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这种录音机,刚刚在南方出现,北方还没有。是她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一次带回四个来,还给了姚远一个。
录音机只有一个卡盒,也只有一个喇叭,比一块整砖稍短一点,又稍宽一点。
后来,人们就称这种录音机叫“半头砖”。
听着听着,小慧突然打个激灵,一下就从摇椅上做了起来,愣愣地盯着那个还在唱着的“半头砖”,盯了许久,忽然就无声地笑了。
张建军受了三个多月的罪。大橘子恨他,自然就不会好好对待他。他又有好吃懒做的毛病,大橘子还不整天收拾他啊?
王强进去了,这辈子都不见得能回来了,大橘子心里才好过一些。
加上张建军让她收拾的,毛病改了不少,大橘子也就不那么虐待他了。
她这辈子是连张建军都恨上了。看见张建军,她就想起王强和他那俩小弟,就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不由自主就会打哆嗦。
三个月之后,张建军老实了,她这才心里好受一些,不再那么虐待他,给他一些钱和自由,允许他出去转转。
反正这个废物在店里也干不了多少人事,看着他心里还恶心,倒不如给他点钱,让他出去玩去。
但不许喝酒,更不许赌博。花每一分钱,具体花哪儿了,都得向她报账。对不起账来,大橘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摸起棍子,没头没脸就是一通暴打。
张建军过的有点生不如死了。对这种人来说,也就得这么整治他。
这种人,正如老话说的那样,三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要是张顺才从他下生开始,就像大橘子这样,这么教育他,没准儿他长大了还能成才呢!
苦熬苦撑了三个月,总算有自由了,能出门到城里随便乱转了,张建军也高兴。
这小子有点随鲁迅笔下的啊Q,苦中找乐的本事也不小,他还有点小满足了。
不过,大橘子每天给他的钱也忒少了,只有一块钱,这不打发要饭的吗?还喝酒,还赌博,一块钱,能干这个吗?
大橘子也痛快,你不要拉倒,不要一分钱也没有!
他琢磨着,一块钱也行,我不花攒着,攒多了不就够酒钱了吗?
嗨嗨,大橘子和他生活这么多年,对他可算是了如指掌了。
晚上回来,得立马报账。没花?好啊,没花就算给她省下了。
当天的钱还得交出来,还带搜身的,连内裤都不放过。他得都脱了,光着站那儿,让大橘子搜。
张建军这个恨呀,这特么的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哈,老子特么还对付不了你了。
大橘子有钱啊。王强进去了,账不用还了,她又那么勤快连个短工都舍不得顾,买卖一天好似一天,她怎么会没有钱呢?
这烂女人,她攒钱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