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这次干得很不错,干脆利落,把那些傻乎乎的渔夫一网收割了。哎,想起来他们也是挺惨的,辛辛苦苦攒点家当,结果一下子全都空了。”
“都是六爷指挥得好,网都是你撒的,我只是最后捕捞的时候出点力而已。”刘信达说道:“要说这些渔夫,也是咎由自取,谁让他们既贪心,又自以为是呢。要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早就该撤了。”
“以旁观的视角,每个人都能很理智地看出问题;但一旦置身事里,每个人都会错误地估计形势,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能够活到最后。”云老六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应该感谢他们,这种人是比纯粹的傻子还要好骗的,也是我们主要的衣食父母。”
“六爷归纳地太精辟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淹死了多少人,倒不是我关心的,我比较好奇地是,有多少人逃生,这种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我们需要记下来。”
刘信达拿出平板电脑,打开一个文件,给云老六看。
“我已经统计好了,在市场崩塌之前退场的,不足二十个人,而且其中一些人之所以撤资,并不是因为有分寸,而是遇到了具体的困难,家里缺钱,不得已而为之。真正嗅觉灵敏的,应该不到两位数。”
刘信达侃侃而谈,突然被云老六打断了。
“这股资金是怎么回事?反向操作,用一大笔资金撬动了十倍杠杆,甚至影响了你的操作,逼着你继续做空,让市场不断崩下去!”云老六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却让刘信达感到后背凉飕飕的。
“这笔资金我查了,来源比较隐蔽。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容城的某个或者几个大家族里的年轻人,凑了些钱来玩票的。这些人不缺钱,不缺人,很烦的,就像根搅屎棍。”刘信达小心翼翼地回道。
云老六点了点头,悠然地继续钓鱼,仿佛先前的问题不存在一般。
刘信达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踏实,一个劲地解释:“我也想过对付他们,但是那样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那会正是大肆收割渔夫们的时候,不宜分心,与其针锋相对,不如让他们也跟着吃点肉来得实惠。只要他们不出幺蛾子,我们是能够忍受的。”
云老六突然开口说了句:“渔夫的故事版本有很多个,除了织网和捞魔鬼的之外,还有个晒太阳的,你应该听说过吧。”
刘信达回道:“嗯,听说过。渔夫晒太阳,富翁问他为什么不去努力工作挣钱。他问挣了钱有什么好处,富翁告诉他有钱了就可以不工作,悠闲地度假,晒太阳,钓鱼。然后他反问,我现在不就在干这个么?”
他有些不解,六爷为什么无缘无故说这个,这个故事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杜撰的心灵鸡汤,除了忽悠穷人,并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云老六说道:“我们的宗旨,是吃掉渔夫,而你却让这个渔夫在我们面前晒太阳,甚至还跟着钓起了一条大鱼,你觉得我们应该做这种好人好事吗?”
刘信达闻言,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虽然六爷没有明着批评他,但是这种态度已经能够说明很大的问题了。
云老六是一个独占欲非常强的人,与云纵不同的是,他并不太喜欢跟人平等地合作,而是习惯吃独食。在他看来,让别人跟着自己赚钱,就等于是在掏自己兜里的钱,不能原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