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阴沉惨淡的阳光打在树林里,还飘荡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鬼气,几乎能让人产生身处地狱的感觉。
苔藓遍布的地面上驳杂血迹,几乎要汇集成河,其上躺着数十具尸体,身上都带着诡异的伤痕,像是被野兽抓伤,伤口肉眼可见的腐烂发黑,但实际上,距离他们死去,还不到一个时辰。残肢断臂散落在地面,大多都死不瞑目,瞪着一双毫无神采的、惊恐的眼睛。
就在这人间地狱中,立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
他生着让人惊异的白发,发色却并不是垂暮老人的干枯白色,而是润泽的、晶亮的白,每一根都像是出自白玉,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想起隆冬山上的雪。
那白发道士看上去邋邋遢遢的样子,身上的灰色道袍上还有些油迹血痕,松散的像是个麻布袋子,宽宽大大的套在身上。
但他的面容却生得极好——容色晶莹如玉,似新月生晕。脸上点缀着一双浓密的剑眉,剑眉底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看人时总是抬颔垂眸,只这么看上去,就觉得十分轻挑。
此时,他正左手拿着铃铛,右手拿着罐子,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样子,倒是愧对了他的好相貌。
“把温少爷先带回去。”白发道士弯了弯眼睛,看上去纯良无害。
而他身后的一群江湖人抖了三抖,他们可不是这么想的。
这人纯良无害?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凶残的人了!
森山暗地里咽口水,手心发汗,一片黏腻潮湿。
他就是刚刚被温伦派去晦明堂的人。在刚刚抵达晦明堂时,他还不明白为何带上关山月,此时他一向看不起的,原本看见这个白发道人还心中不屑,看他瘦弱邋遢的样子,绝对是一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想起当时自己轻蔑的心态,森山都想回到过去,捶自己两拳!
这道士甫一出晦明堂,就给他露了一手——
森山当时倨傲地看着他,虽心中不屑,但到底是没敢耽误事儿,也给此人准备了一匹好马,本以为几人骑快马可以赶到,没想到,这道士丝毫没有骑马的意思。
难道是要骑那匹穿的富贵的毛驴?
想到那匹驴,真真个是穿的比人好,又镶金又戴银,每次出门都是叮当乱响,也只有这白衣道士脸皮厚,敢骑着招摇过市,
他心中有无数的话喷薄欲出,但到底忍住了,只是不耐烦地恶看着作妖的白发道士,丝毫不明白为何温家家主要对此人另眼相看。
白发道士轻佻的眯着眼,看也不看自己的脸色,只见他仰天一笑,随手捏了个诀,就像是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眼前。
得森山等人眨眼再看的时候,此人已经站到了十数丈之外!
竟然是缩地成寸!
好功夫!好道术!
这道士片刻就消失在了眼前,森山只能尴尬一笑,带着另外几个借来的高手,快马加鞭的奔向飞星山。
他心中担忧着温家少爷的安危,驾马时也使出了十分的力气,此马更是晦明堂养的上等马,可以说,是远超平日的速度,没成想等他们几人赶到山上,这道士又给他上了第二课。
森山抹了一把脸,他刚刚和这几位高手飞奔来山上,正好看见这个姓关的白发道士将那丑陋无比的怪物塞进罐子里,简单的像是塞一个布团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