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在沙发坐下后,她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样玩具,看着陈旧,分明粗糙的做工,却因被人无数次的抚『摸』过,以致于打磨得十分光滑。
那是白鸽小时候,她父亲替她亲人做的玩具。
她被人拐走后,白父白母思女心切,便一边寻找女儿,一边赌物思人。
一直保留到现在,为的就是有一天找到女儿,把这些给她看,让她知道,她们一直爱着她,并没有忘了她的存在。
“芯……鸽子,以后,我就喊你鸽子了,这拨浪鼓,是爸爸妈妈知道你存在的那一天,你爸爸高兴得睡不着觉,连夜给你做的。做好后,你爸爸就天天摇晃着这两个铃铛给你做胎教……”
白母脸上努力的绽放着笑,可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大颗大颗往下落,她声音哽咽地介绍着拿来的玩具。
白谨紧紧地抿着唇,这些话,她从记事起,就一次次的听着妈妈说,每一次,妈妈就像现在这样,一边落泪,一边告诉她。
跟她讲有关姐姐的事,让她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放弃寻找姐姐。
白鸽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在白母充满内疚和慈爱的声音里,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视线模糊,却努力的争大眼睛,努力地看着白母手中的玩具,眼前浮现出一个有着温柔笑容和浓浓父爱的男人。
白母说完,她接过拨浪鼓,手,却颤抖得拿不住。
江博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白鸽的泪擦不尽,他唯有一只手臂紧紧揽着,另一只手握着她拿拨浪鼓的手,连那拨浪鼓,一起拿在手里。
从来流血不流泪的大男人,此刻亦是泪眼朦胧。
失去亲人的痛,寻找亲人的苦,以及那无数个日夜,对亲人的思念……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亲身体验过,他太懂白父白母的悲痛,特别是,白父为了寻找女儿都丢掉了『性』命。
客厅里,除了白母的声音,没有人说话,空气里笼罩着一层浓郁的悲伤和凝重。
白母把拨浪鼓给了白鸽,又拿着那精致小巧的弓,一字一句,温柔地说:
“这把弓,是你一岁生日的时候,你爸给你做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得不得了,每天拿着它去弹小鸟……还有这把枪,也是你爸爸刻的,你见电视里的警察拿着枪打坏人,便也要……”
白母一件件玩具的说着,事隔二十多年,她依然记忆犹新,仿佛那些事还是昨天才发生过的。
白鸽一岁半时被拐,那么小的事,根本没有记忆,可是听着白母用温柔而慈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讲着她小时候的事,她心里却能勾画出那些幸福的画面。
可能是因为自己如今已做了母亲,懂得母爱的伟大,还有自己嫁的这个男人,是那么优秀,对鸾儿是那么的疼爱。
她不记得爸爸的样子,却相信她爸爸也是一位让人敬佩的男子汉。
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这一刻,总算体会到有亲人的感觉,感受到了被妈妈疼爱,她心里渐渐地涌起一层层幸福的浪『潮』,覆盖了刚才的难过和悲伤,连泪水,也多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当初,江博找到颜洛橙的时候,她还羡慕着,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天也像颜洛橙一样,找到自己的亲人,希望自己的亲人,像江博寻找颜洛橙一样,正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寻找着她。
如今,这一切终于成了真。
她也有亲人了,有妈妈,有妹妹了。
想到之前夜紫说过,她父亲是为了找她丢了『性』命,她心里又一阵尖锐的疼痛,握着拨浪鼓的力度一寸寸地收紧,收紧。
江博心疼她器肿地眼睛,抽了纸巾替她擦泪,温柔地安抚:
“鸽子,找到妈妈是件开心的事,不哭了。”
白鸽点头,脸上绽出一抹笑,映着含泪的眸,波光潋滟,她点头,用模糊的视线看着白母,虽然还没做过dna检验,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是白母的女儿,但她太渴望亲人,
太渴望母爱,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声‘妈’。
颤抖的声音透着一丝生硬,或许最初学说话的时候,她就是学喊‘妈妈’,但长这么大,一直没有机会喊出这个最简单幸福的字,突然喊,反而不会了。
“鸽子!”
白母激动得一把抱住白鸽,江博在这一刻松开白鸽,让她和白母紧紧拥抱在一起。
“妈,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江博也给白母递去一张纸巾,白母接过,擦了泪,欣喜而激动地说:
“你的生日是十月初一,凌晨十二点出生的……”
在过去不知道生日是什么时候的那些年,白鸽很机灵地,把自己的生日定在和江博生日的同一天,那些年,江博生日的那天,就算她不能见到他,也能听见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现在,她终于有自己的生日了。
带笑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她直起身,看向白谨,后者也眼睛红肿,和她相视一眼,起身,喊了声‘妈’,便从白母前面扑过来拥抱白鸽。
她们母女三人相认,惹得一屋子的人都感动不已,苏琳,程景怡,楚欢和夜紫,一个个跟着落泪。
墨晋修拿着纸巾给楚欢擦泪,轻言软语地安抚她,不知他说了什么,楚欢破涕为笑,嗔他一眼,又重重地吸吸鼻子,接过纸巾自己擦泪。
程景渊抽出纸巾先递给他妹妹景怡,然后拿着纸巾给苏琳擦泪,温润的眸子里噙着心疼。
别人都成双成对,有人心疼,有人帮忙擦眼泪,黑鹰不在,程景怡也有一个哥哥帮她递纸巾。
只有夜紫,她没有人男朋友,没人心疼。
乔睿正好坐在她身旁,见墨晋修和程景渊照顾着那三个女子,夜紫在他们的映衬下,突然显得孤单,惹人心怜。
他蹙了蹙眉,倾身抽出两张纸巾,转眸递给她,温言道:
“把泪擦擦,别哭了。”
夜紫正望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三人,冷不防听见身旁的声音,转头对上乔睿清澄温和的眼眸,她微微一怔,想到自己流着眼泪的样子肯定难看,脸上不禁又闪过一丝尴尬,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纸巾。
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乔睿的大手,一丝温热渗进肌肤,她心微微一颤,接过纸巾,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乔睿本身就长得帅,虽然近一年多都修身养『性』中,但终究是花丛中流连的男人,风流倜傥,自有一股别的男人没有的勾魂魅力。
随便一个眼神,便能勾走无知少女的芳心,夜紫年轻,虽然也有不少男生追求,但追求她的,都是同龄的『毛』头小子,哪有乔睿这般成熟风流,温柔体贴。
不论是他那微笑的眼神,低沉地声音,还是拿着骨节分明的大手,都流『露』着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人格魅力。
她心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一瞬间扩散自全身每一个细胞……
乔睿把纸巾递给她就很自然地收回了手,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有想法,但现在的他,对于女人,不再像从前那般儿戏,又是在此情此景下,对夜紫并没有任何的不轨之图。
“鸽子,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dna鉴定,等结果出来后,我们就一起回家,去告诉你爸一声……”
白母努力的平息了心绪后,轻声说,她曾经答应过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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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苏琳很安静。
她的心情,还沉浸在刚才白鸽和亲人相认的感动里。
她不说话,旁边开车的程景渊也不说话,车厢里,便也安静着。
程景渊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身旁的苏琳,见她身子靠在椅背上,敛眉垂眼,眸光随意地停落在某一处视线,心绪,不知飘到了哪一国。
他心里泛起一层淡淡地心疼,抿了抿唇,温言开口:
“阿琳,你要是累,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到家我喊你。”
他相信她一定很累了,昨晚折腾一晚,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睡下,下午三点又起来。
今晚又折腾到凌晨一点,最重要的是,她受白鸽认亲的影响,心情不好,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出几分。
听见他的话,苏琳抬眼,在墨晋修家哭过的眼睛,此刻还有些红肿,昏暗的光线打在她白希的脸颊上,眉眼间,染着几分淡淡地忧伤。
程景渊心里一紧,薄唇轻抿,“阿琳,你先睡一会儿。”
他腾出一只手,伸到她脸上,替她把耳际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苏琳身子没有动,安静地,任由他施为。
程景渊的手并没有立即从她脸上拿开,温热粗糙的指腹轻抚她脸颊,动作温柔怜爱。
苏琳心颤了颤,红肿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浅笑,轻轻点头,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