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彦直泼来的冷水,王业泰微微一笑。
“若只以咱们自己的力量想做成此事当然很难,可咱们辽东镇并非孤立的存在,咱们的背后还有大明啊。”
“大明?”李彦直一愣,摇头道:“大帅,恕属下直言,恐怕朝廷现在没有能力支持咱们大规模的筑城吧。现在陕西流民叛军遍地,出陕西直入山西,有着南下流窜中原的意图,朝廷调拨了大量的力量用以镇压流民军,哪里还有财力支持咱们啊。况且便是朝廷有财力,也会用来构筑宁锦蓟辽防线,不会把多余的财力用在辽南这里,毕竟蓟辽一带直接面对建奴,才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王业泰笑道:“朝廷当然指望不上,不过彦直兄莫要忘了,咱们的背后还有登莱。”
李彦直:“孙元化孙抚台?”
王业泰:“正是孙抚台。虽然咱们和登莱的关系并不太好,但孙抚台此人本帅还是了解的,其胸有大志并非一般的庸官,其熟悉西夷火器能铸造红衣大炮,了解建奴对大明的危害。天启二年时便向朝廷条呈《备京》、《防边》两策,受到朝廷的重视,其后便跟随孙承宗在辽西,筑炮台建宁远城,屡立功勋,这才受到朝廷重视得以出任登莱巡抚。
这样的人,其雄心和抱负非常人所能想象,其既然担任登莱巡抚,必然有剿灭建奴之志。咱们东江镇名义上归登莱巡抚管辖,若是一直对登莱方面的命令阳奉阴违,孙元化必然会另起炉灶自练新军。
与其那样,不如咱们主动和他合作,借助他的力量增加咱们的实力,这样才是对大局最为有利。”
李彦直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当初是谁为了独占功劳越过孙元化自行向朝廷报功,现在有事又想起人家来了,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听闻孙元化招募了西夷人数十,正在登州铸炮练兵,登州城远在大海另一侧,要那么多的火炮何用?咱们可以和孙抚台商量,何不把铸造的火炮移来旅顺,毕竟这里才是和建奴的战场。咱们在金州筑城需要大量的民夫,需要各种筑城的工具,更需要大量的粮食物资,这些都可以请登莱方面支援。”王业泰笑呵呵的道。
李彦直轻轻一叹:“大帅您的想法很好,但想要说服孙抚台恐怕很难。”
谁都不是傻子,人家凭什么把手中的东西白白给你啊。
“所以就需要彦直兄您往登州一趟了。”王业泰笑呵呵的道,“彦直兄你是登州人,和登莱的官场非常熟悉,必定能够有办法说服孙抚台,让他支持咱们。”
李彦直点点头,知道此事非常重要,得到登莱方面的支持,对东江镇的发展至关重要。
和孙元化合作,是王业泰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下来的。孙元化这人在明末的官场上算得上一员干吏,只不过运气不好错信了孔有德,以至于有了孔有德叛乱,历经近两年时间才逼走了孔有德把叛乱镇压,朝廷震怒之余,孙元化也不得不承担其不可推卸的责任。
抛开识人不明这点,孙元化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更让王业泰赞赏的是其是大明少有的开眼看世界的人。
到达明末之时,不管是航海技术,还是火器制造,中国的科技各方面其实已经落后于西方。在大航海获得的巨大利润诱惑下,西方的科技依然在全方位崛起。
在大明,认识到这种中西方差距、能够开眼看世界的人并不是太多,师从徐光启的孙元化便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技术性官员,这便是王业泰给孙元化下的定义,搞政治孙元化不太行,搞技术却是一把好手,和这样的人合作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彦直离开了,他将从青泥浦乘船直赴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