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何可纲巡营中匆匆回来,向祖大寿问道。
“看看吧。”祖大寿苦笑着把书信递给何可纲。
“建奴猛攻车阵,亟待支援,切切。”看着书信中为数不多的字迹,看着书信最后签署的满桂和张春的大名,何可纲脸色严肃了起来。
“援军正在遭到建奴猛攻,咱们理应前去支援。”沉默了片刻,何可纲缓缓说道。
“是该支援,可是何兄弟你看看这满营的士兵,还有再战的能力吗?”祖大寿苦笑着道。
“可若咱们不去支援,满桂的四万援军很可能被建奴击溃啊。”何可纲道。
“去了又如何?”祖大寿反问道,“咱们被围困在大凌河城月余,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弟兄们的身体早就垮了,再加上昨日和建奴的血战,兄弟们最后的力量都耗光了,便能上了战场,能发挥出一成战力吗?”
“咱们已经违旨放弃了大凌河城,若是再违背武经略的命令不去支援的话,一旦援军战败,你我的罪责便大了去了。”何可纲急道。
“罪责?呵呵,”祖大寿冷笑了起来,“援军若败,你我手下的这支军队便是辽西最后的精锐,朝廷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如何肯问罪咱们?”
“你,你,你,”何可纲指着祖大寿嘴唇哆嗦着,“你怎敢如此想,那援军中也都是辽西子弟,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建奴杀死不成?”
祖大寿叹了口气:“何兄弟,我何尝想这样?但我也不能让身边这些兄弟白白送死不是?他们跟着我修筑大凌河城,又在建奴围攻下坚守一个多月,又经历了和建奴的一场血战,受尽了苦楚,我不能再让他们送死。”
何可纲怒道:“你不去也行,我只带人去救援。我就不信满营将士中,就没有愿意一心为国者!”
说完,再不理会祖大寿,不顾而去。
祖大寿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何可纲说到做到,离开了祖大寿的营帐,立刻向着各营而去,要游说营中的将领跟着自己前去救援。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除了几个亲信将领外,肯听从他话的将领寥寥无几。无奈之下,何可纲想到了平辽军的周遇吉,便向着海边而去,周遇吉一直住在海船上没事从不上岸。
还未等何可纲出营门,有士兵来请,说是总帅祖大寿来请。何可纲满心欢喜的跟着回到了营中,他以为祖大寿改变了主意。
何可纲刚进了中军帅帐,脑后一阵恶风袭来,被祖大寿的亲兵重重一棒打在后脑上,当即昏迷不醒了过去。
“何兄弟啊,我也不想这样,可你非要逼我。”祖大寿蹲在何可纲身边,叹息着道。
“大哥,咱们怎么对朝廷说啊。”祖可法的兄弟祖大弼有些恐惧的道。
“什么怎么说,大凌河一战伤亡无数,何可纲奋勇杀敌身受重伤,不治身亡!”祖大寿冷冷的道。
祖大弼顿时恍然大悟。
周遇吉闻听何可纲伤重不治的消息后,很是愣了一会儿,他记得前两天还看到何可纲,不像是该死的情况。
何可纲是祖大寿下面第一人,于情于理周遇吉都得前往拜祭一番。
然而等他来到祖大寿营中时,何可纲的尸身已经被装入棺材收殓了起来。
在何可纲灵前拜祭过后,周遇吉问起下一步的行止。
“唉,败了,已经败了。”祖大寿叹息道,“消息已经传来,武经略满桂率领的军队被建奴击败,本帅原本打算修整两天就带兵增援,没想到败的竟然这么快!”
“已经败了?”周遇吉顿时大吃一惊。
那可是四万大军啊,又距离锦州没有多远,怎么可能败的这么快!
“怎么败的,满桂现在怎样?”周遇吉连忙问道。他一直呆在船上,消息自然没有祖大寿灵通。
“据说是建奴用红衣大炮轰开了援军的车阵,然后才有如此败迹。至于满桂,我倒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恐怕不是阵亡便是投降了建奴。”祖大寿沉痛的道。
周遇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不知道满桂之败,自己该不该承担一些责任?
若是自己一开始力主前去和满桂会师,而不是就在这海边修养,说不定不会有此大败吧?周遇吉暗暗的道,不过很快他便把这种情绪排在脑外。
“祖将军,满桂援军溃败,建奴恐怕很快便会整顿兵力对付咱们,不能在呆在这里了!”周遇吉提议道。
祖大寿点点头:“周将军说的是,我已经传令下去了,命令各营立刻整备,马上拔营返回锦州。周将军,建奴凶悍,我们只能沿着海岸行军,这一路的卫护还要麻烦您。”
周遇吉点点头:“这都是应该的。”
在接到满桂增援命令那时起,祖大寿便决定撤往锦州了。因为趁着满桂和建奴大战,建奴无暇他顾,正是撤退的好时机。
谁知道却被何可纲耽搁了时间,等到处理了何可纲事情后,满桂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
祖大寿不敢再耽搁,立刻率领部下沿着海岸向锦州方向撤退。周遇吉率领船队也沿着海岸卫护。
期间,有小股的建奴骑兵冲了过来,却被船上的佛郎机开炮逼退。
也许是忙着剿杀满桂援军的残兵,皇太极抽调不出太多人手,知道祖大寿军队达到锦州外侧的海边,建奴大军一直没有来。
拒绝了祖大寿邀请入锦州,周遇吉率领船队立刻启程开拔了。
辽西这边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建奴虽然击败了满桂援军,但并没有能力再攻打锦州或者宁远,估计很快便会退兵。
而金州那边却战事正酣,大帅王业泰正在独自抵挡着莽古尔泰两三万八旗的进攻,周遇吉早已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