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被他再次拉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顾钊拢了拢自己衣裳,脸上表情极为平静。
许建国拿出一个毛巾,道,“刚许叔有些冲动,你自己擦擦。”
顾钊撩了一下自己因为被他泼水而弄得湿哒哒的衣服,道,“小事。”
而后看着许建国,眸底一丝温度,提醒道,“许叔,你只有十五分钟了!”
墙面上时钟滴答滴答响,许建国抬头看了一眼,心慌得一塌糊涂。
顾钊是真的油盐不进,又狠又无情。
连和他再次谈判的时间都不给。
“我可以去自首,但你要把那些资料还给我。”
许建国道。
顾钊深邃眼眸缓缓落在他脸庞,这个面容和善的男人,现在气势虽软了下去,可眼眸确实狰狞的。
能做到这个办公室的男人,怎么可能没点厉害手段?
怎么可能是个和善的人?
“你好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顾钊不缓不慢的道。
那低沉清洌的声音,好似重重鼓声敲打在许建国心中,震得他心虚、心发软。
“但你若真是良心发现,这些东西,我会让他永远不见天日!”
“我顾钊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食言。”
“只要你遵守诺言!”
顾钊继续道。
“你自己权衡一下。”
“我父亲的事,我会追究到底。你自首,或者你不自首,我都会还他清白!”
“但,你自首,还是我送你进去。对你们家来说,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许建国愣愣看着顾钊。
这臭小子又在威胁他!
他怎么这么黑?
心怎么这么狠?
可他更清楚,顾钊不是在和他商量。
他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当年,他劝他不要去钢铁厂做临时工,他却说去就去。
他要回红旗公社的时候,他也一个劲儿挽留,他却说走就走,背上背包,左手抱顾瑶、右手抱顾钊,一个人走路到火车站。
他身上有股子让人胆寒的劲。
他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顾钊,你非要这样?”
许建国双眼含着水珠地反问,“你非要把你许叔逼到这份上。”
顾钊眉头蹙了蹙,冷笑一声道,“眼泪若有用,我父母就不会死了!你直接害死我父母,我只是让你说真相。”
“如果你觉得这还委屈,那你大可不必和我谈!”
顾钊手一甩,态度坚决。
“我去,我去!”
许建国拦住顾钊。
“好!我要的,只是我父亲案子沉冤昭雪,仅此而已!”
顾钊给他承诺。
他手上是有掌管别人生死的资料。
但他更知道,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农民,无权无势,要和那么多有权势的人对抗,无疑是螳臂当车。
他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他有知冷知热的妻子,有可爱的弟弟妹妹。
不追穷寇,对自己来说,是最安全的。
“好!我知道了。”
许建国颓败抬头,再看顾钊的时候,他觉得眼前这个稚嫩的男娃,真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