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间,
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纠结。
羽薇从没想过,此刻再次站在房门前的自己,竟会和昨天一样,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
——看样子,该来的,终是会来的……
深吸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羽薇才刷卡推开了房门。
只见,婴儿室的屌爷已经莫名不见了踪影;
而安妮正不顾水的温烫,拧干冒着热气毛巾里的水,用自己被烫得通红的双手,帮“重度昏迷”的丽莎擦拭着身体。
可此时的场景,却让羽薇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宁愿看到一个刚刚得了势,就开始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偷懒的小人,好歹心里的自责还能褪去几分。
像这样用行动来报恩的虔诚,安妮做的越是用心,羽薇的愧疚也就越深。
“安妮……”
“哎?你回来啦?”
看见站在母婴室门口犹豫不前的羽薇,安妮就像是急着邀功的小孩子一样,不停地摆着手,想让她快点儿进到屋子里来。
“看看,看看!这水多脏啊!
一看那帮子糙男人,之前就没好好照顾过这位姐姐。这都多久没有擦身了!
趁着屋子里没有人,小娃娃也哄睡下了。我正好也好好帮你姐姐,好好擦擦身子。嘿嘿。”
“谢谢……”
虽然没有得来什么特殊嘉奖,可看着羽薇因“不好意思”频频抿起的唇,安妮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
“哎呀,和我客气什么呀。
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这点儿小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我待会儿还准备……”
“那个…安妮……”
对于安妮那格外兴奋的咋咋呼呼,羽薇越听就觉得心里的负担越重,便干脆打断了她,“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去客厅的餐桌那儿,坐着聊会儿吗?”
此时,从没见过恩人如此矫情的安妮,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但也许是由于自己的目光短浅,也许是出于对能数次救下自己的“恩人滤镜”,她似乎没有往太差的方面想。
便十分贴心地给丽莎重新盖好被子后,面带笑容地端起水盆,道:
“嗯,好。
正好水里的皮屑太多,我也顺便去换波新的热水,洗洗毛巾。”
目送着安妮的身影进入盥洗室,羽薇像是要释放出心中的压抑般,重重叹了口气。
而后,又对应该能观览屋中一切的丽莎,稍显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才走向了客厅。
吱~嘎~,吱~嘎~。
藤椅在木梁上来回回荡的声音,在安静无比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藤椅上打着秋千的羽薇,眼睛虽直勾勾地盯着桌面,可屁股却好似坐在针毡上一般,感觉等待的间隙无比煎熬。就连洗涮毛巾的时间,都显得尤为漫长。
而与此同时的盥洗室里,除了水龙头里的热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洗手池之外,还会有零星的几滴水珠落入其中。
随着“咔”的一声——盥洗室房门开启的声音,羽薇猛然抬起头,发现:边走,边用袖子擦拭脸上水渍的安妮,眼圈微红。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水流太大,不小心溅了几滴到眼睛里。
待安妮落座,并满脸好奇地望向羽薇。羽薇才终于不得不把自己已在心境里演练无数次的台词,说了出来。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把目光转移到了木质餐桌的纹路上。
也许是见惯了科研所里被冰冷和木讷包围的像机器人一样的研究员,羽薇对每一个愿意赋予自己真实情感的人,都显得格外珍惜。
无论在虚拟游戏,还是现实世界;也不管他是好人,还是所谓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