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张一凡瞪着深陷的眼窝洗漱。
詹宁斯走到了他旁边的洗漱台上,轻声问道。
“张医生,你是不是需要多睡一会儿?”
“啊,你也起来了?我没事的。”
“你只睡了三个小时,怎么能休息好,再去睡会儿吧。”
“不用了,我在国内的时候也经常这样。”
这时,张一凡已经洗漱完毕,擦了擦脸,开心地笑了起来。
而詹宁斯的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这样对身体不好。”
“那你会帮我的吧。”
“我就怕这个,你把自己逼得再紧,也对患者的康复没有任何帮助,也不会让伤员减少,平时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在这种夜战中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谢谢你的建议。”
张一凡简单回应了一句,就离开了。
他知道詹宁斯的话非常正确。还没来得及缓解长途旅行的疲劳,就迎来的大批的患者,昨天真的太累了。再加上要观察手术后患者的情况,所以只能眯一会儿然后接着工作。
虽然护士们和志愿者们也在轮流看护患者,但最终诊断还是要由医生来做的。一直忙着做手术的冯教授和李飞扬根本没时间来帮忙。
虽然詹宁斯也很积极,但太阳落山后,除了病危患者,他就没怎么管过了。所以只能由张一凡彻夜观察患者的术后状态。
尽管如此,张一凡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虽然也很累。仿佛一旦放松下来,两条腿就会软掉。
「这才第二天。」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张一凡不想刚开始就叫苦。
吃过早饭,医生们聚在一起开了个简单的会议。
原则上应该去巡视一圈,但冯教授对此好像并不怎么关心。
就在医生们想喝一口面前的咖啡润润嗓子时,詹宁斯就开始对冯教授讲今天的手术安排了。
“一共7名患者正在等待手术……”
等待手术的患者已经排到了第二天,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而且都是一些情况危及的患者。
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有新的急症患者被送到这里来接受抢救。
包括张一凡所在的外科3组在内,大本营里所有的医疗小组都面临着同样的情况。
原因很简单。
整个伊拉克,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所以伤亡者遍布伊拉克的每个角落。
分散在各地的维和部队军人们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上,只能将普通人送到大本营接受治疗。
也许这就是维和部队的任务之一吧,所以联合国下属的国家都派出了医疗服务团。但比起受伤人员,医疗人员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一会儿,詹宁斯的报告就结束了,冯教授看了看李飞扬,说道。
“李医生看来还得接着帮我了。”
“这是我的荣幸。”
“那就跟昨天一样,詹宁斯医生和张医生负责对患者进行初步分类。”
听到冯教授的指示,张一凡和詹宁斯同时答道。
“好的。”
“啊,跟大家说一下,李医生以后会一直做我的助手,辛苦各位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詹宁斯也点了点头,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张一凡也点了点头,但看上去不是很情愿。
跟昨天预想的完全一样。
冯教授接着说道。
“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去忙吧。”
“嗯。”
咯啷。
医生们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
冯教授和李飞扬朝手术室走去,张一凡和詹宁斯也走出了大型帐篷。
这时,张一凡听到了冯教授对李飞扬说的话。
“李医生。”
“嗯,教授。”
“我一直在手术中主刀,难免有点力不从心,简单的手术就由李医生来做吧。”
“怎么能行。”
“首都大学附属医院的住院医生怎么能这么优柔寡断,这都将成为你宝贵的经验,就按我说的办吧。”
冯教授那温柔的话音刚落,张一凡和詹宁斯就走出了大帐篷。
詹宁斯也听到了冯教授的话,小声嘟囔道。
“首都大学附属医院的住院医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不觉得吗?”
“好像是吧。”
“我在NGO也主刀过好几场手术,累了就躲到后面休息就行了,这老头,其他国家的医生碰到这种情况才不会这样呢,看到他这样,真是恶心。”
不停发着牢骚的詹宁斯一脸苦相地走着。
一天、两天。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张一凡已经来这儿三天了。但日常生活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上午和下午的时间都用来观察患者,晚上也没法安安稳稳地休息。
强烈的阳光,加上浑身上下的疲惫感,导致他的皮肤慢慢变成了古铜色,看上去非常憔悴。
张一凡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转送来的患者数量太多,张一凡根本应付不来。
患者不断增加,张一凡的睡眠时间也在不断减少。
但张一凡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如果还像以前一样观察患者,不做手术的话,那这次来伊拉克就没什么意义了。
「再等一天吧。」
张一凡是这么鼓励自己的。自己心里也明白,不管下什么决定都为时过早。一边整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边忙着工作。
“急诊!”
咯啷啷。
这时,志愿者们推着担架车像箭一般地冲进了帐篷里。
张一凡赶紧上前观察患者状态。由于人种不同,他很难判断出患者的年龄,只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张一凡看着患者的脸,表情很微妙。患者的脸肿的像包子一样。在被称为水牛背的后脖颈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很多脂肪粒。而且有明显的腹部鼓起,四肢纤细的中心型肥胖症状。
看到她严重扭曲的面容,就知道她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呵呃,呵呃。”
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这种痛苦的状态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张一凡连忙问志愿者们。
“怎么回事?”
“是北部维和部队送过来的急诊患者,那边的医疗小组说她一直腹痛,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月经了。”
“那边有医疗小组吗?”
“那边有一些派出去服务的人员。”
志愿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耐烦,从他的表情来看,好像在说,这种紧急情况下,为什么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张一凡也意识到了,于是赶紧问重点。
“都做过什么治疗了?”
“对了!你看这个。”
志愿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揉皱的纸团,交给了张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