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面面相觑,小心下去了。
等内室空无一人,谢黎不动声色端起桌上的空茶盏,从空间里引出一杯灵泉,转过身,小心喂入沈思月口中。
沈思月闭着眼,刚尝了一口,就险些呛到。
谢黎无奈道:“别装睡,起来。”
沈思月睁开眼,刚刚还险些哭出来的眼睛里带着微红,看起来可怜兮兮,可是她的脸色却十分冷漠。
她坐起来,抹去唇角水滴,戒备问道:“你给我喂了什么。”
“一点清水罢了。”
沈思月才不相信,手攥得紧紧的,控住自己不动手伤人。
谢黎看了看杯中剩下的半杯灵泉,耸了耸肩,仰头喝尽,然后茶盏朝下,摊开手心示意道:“看见了吗,我也喝了。”
沈思月瞥了茶盏一眼,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因为被拆穿装晕,她脸色挂不住,攥着被角,别开眼赌气不看谢黎。
谢黎哭笑不得:“姑奶奶,要不是朕,你就跌倒了,朕救了你半条命知不知道,你就这个脸色对朕?”
他在床沿坐下,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单手托腮,看着沈思月:“下次装晕,记得和宫女约好,你那个宫女太笨了,都不会配合。”
沈思月哼一声:“点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准你说她。”
“好好好,朕不说。”
谢黎无限宠溺,举着手做投降状。
沈思月依旧不肯看谢黎。
谢黎无聊,看着沈思月泼墨一样乌黑发亮的长发微微凌乱,五指张开,用手指为她细心梳理。
沈思月终于忍不住,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皇上,太医到了。”
外面担忧的话语打断了融洽的气氛,谢黎收回手:“进来吧。”
……
太医诊脉,谢黎冷静坐在一边旁观。
中间沈思月冲着太医使眼色,他也装作瞎了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太医收回手,说了一堆东西。归纳一下,就是沈思月忧思过度,身体虚弱,不能同房。
谢黎上下打量着太医,见他五十几的模样,长相老迈,似笑非笑:“太医医术精湛,怎么朕从前没见过呢?”
“回皇上的话,臣两个月前才升任太医。”
“是吗?”谢黎随意道,“我看太医一职浪费了爱卿的才华,不如升任御医,任左院判如何?”
太医一愣,抬头看谢黎。
谢黎微笑,摆手示意他下去,他为难道:“皇上,娘娘的身体真的虚弱,不能……”
“朕心里有数。”
太医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去了。
谢黎看着沈思月,露出笑意:“怎么样,你的人,我给他一个左院判的职位,开不开心?”
沈思月瞪大眼:“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人!!”
“一诈就承认。”谢黎微笑,趁机捏了她的鼻尖一下,“也太好哄了吧。”
沈思月这才发现自己粗心大意了。
她不禁有些憋屈,这种事事都被另一个人猜到的情况,如果是喜欢的人,她会欣喜地感叹一句心有灵犀。可是在六年前,谢黎从来猜不中她的心思,现在能够猜到又怎么样,她早就不是那个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小姑娘了。
沈思月哼了一声,别开脸不肯看谢黎。
谢黎不在意,自己解开盘扣上床。
沈思月吓得立刻缩到床里面去:“你想干什么?”
看着床榻外面空出的一大片空间,谢黎很满意,坐上去笑道:“睡觉。”
沈思月无话可说,瞪着谢黎:“你是禽兽吗,太医都说了我身体虚弱。”
“那是你的人。”
谢黎打断她:“你刚刚承认的。”
沈思月一噎:“那也不准你上来。”
“你放心,朕不会动你!”谢黎露出无奈表情,“今天是十五,朕不在你这里歇,你这皇后的位子就更加不稳了。”
沈思月一愣,这才发现今晚的自己特别任性。
要是以前,谢黎愿意来,她心里再不高兴,也要虚与委蛇。
今天晚上,却像是被谢黎纵容的态度宠坏了,和他争执起来……
这样可不好。
沈思月抿紧唇,看着已经躺下准备休息的谢黎,示意点星熄灯出去。
然后她也默默地躺下,缩进了被子里,只是尽量离谢黎远一些。
一夜无话。
……
次日,沈思月先醒。
醒来的时候,她有些摸不着北,自己这是在哪里,怎么似乎不太对劲?
退后一看,她才发现自己窝在谢黎的怀里,登时愣住了,露出恼羞的表情,飞快下床离开。
“娘娘,你醒了?”帷帐外,点星听见动静,小声询问。
沈思月穿着中衣,轻声嗯了一声。
点星掀开帷帐,探头道:“娘娘,婢女服侍你更衣。”
沈思月举起食指,嘘声道:“小声点,皇上还在睡。”
点星老实点头,带着小宫女悄无声息地进来,翻出来一身衣服,给沈思月穿上。
换好后,梳妆打扮,沈思月去了正殿,坐在殿中央发呆。
昨天晚上,就好似做梦一样,她竟然有一天会和谢黎心平气和和躺在一张床上,还窝在他的怀里睡得格外安心。
“娘娘,昨天你吩咐留下的茶盏。”
点星端着托盘走上来。
沈思月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茶盏,昨夜,谢黎就是用这个杯子,装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给她。
“叫左院判来,看看这杯子里的东西有没有毒。”
点星听话去了,左院判昨天一夜之间荣升院判,正在稀里糊涂,听到传召,倒是立刻就来了。
沈思月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左院判接过,见其中有点滴残留,倒在手上嗅了嗅,又尝了尝,疑惑道:“娘娘,这就是普通的山泉水,水质清冽,用来泡茶上佳。”
沈思月没料到这个结果,神情怔忪:“怎么可能?”
里面竟然没有做手脚,难道谢黎真的不是想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