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刘烎带着新抄刻的由拳卷宗,向着北面的吴县继续行进,并未在许贡的挽留下停步。
由拳跟吴县相邻,两地县城的直线距离,却不过百余里而已,若是全力奔驰的话,一天便可抵达。
不过,吴郡水网密布,哪怕是乘马而行,却也要花上三五天。
相比于许贡治理的由拳,吴县的情况却有些糟糕,沿途有不少的破棚烂釜,许多衣衫不整的流民,就聚在这些破棚里居住,却都是些老弱病残,见不到几个壮年。
甚至没有一个10岁以上、30岁以下的女人。
见此一幕,刘烎心中便已明悟,如此事情在乱世之下,实在是太过于常见了。
毫无疑问,这些流民都是北方逃难来的,但是流落在异地他乡,若不是颇有底气的家族,普通的平民家庭,要么家破人亡、要么死于沿途。
为了活命,为了不拖累亲人,所有的普通百姓,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卖身给世家豪族。
买奴这种事,在大汉并不是稀奇之事,随着天下大乱后更是常见,甚至成了许多百姓活命的最后稻草。
而因为南逃的人实在太多,世家豪族也能待价而沽,买奴专挑壮年和女人,对于负担更大的老弱流民却是不要。
对于这种事情,连刘烎也没有更好的策略,在刘繇父子所占据的丹阳郡,他也只能尽量制定一些的政策,为丹阳的豪族买奴设置限制,比如奴契改为工契,这就限制了契约时限。
以及各种互利条款等等,比如契约流民做工,需要以粮秣为工钱;比如不可欺压契工,若契工被主家累死,则主家将处以重刑。
总之,纯属吃人的奴契,变成了偏资本主义的工契,虽然依旧存在大量的压榨,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即便如此,丹阳的豪族世家们,一开始却也是不买账的,若非刘繇父子手腕强硬,并且适当地选择了减税减役,才让丹阳的世家豪族遵从。
好在丹阳郡整体呈上升趋势,而且发展速度极为惊人,否则这种妥协施政的行为,无疑是真正的饮鸩止渴。
对此,刘烎心中也很明白,然而以现在的时局,一切都无可奈何。
至少要彻底掌控江东,才能再处理这些媾和。
“啊!大家快看!文向回来啦!”
就在此时,刘烎听到阵阵呼喊,却是破棚里的流民,正在高声地欢呼。
几个光裸着身体的孩童,更是迫不及待冲出棚区,向着西面雀跃相迎。
刘烎见此情形,也向着破棚西面看去,只见一名少年背负着一物,正往流民聚集的破棚而来。
定睛一看,才见那少年背负之物,竟是一头两米多的鼍龙。
也就是鳄鱼!
江东的鳄鱼为扬子鳄,体型一般在1~2米,性格也比较胆小。
但鳄鱼终究是鳄鱼,唯有沼泽湖河中隐藏,想要猎杀鳄鱼并不容易,甚至很可能被鳄鱼偷袭。
此外,这个时代的沼泽之中,蛇虫毒物也数量极多,普通人进入其中,面临的危险也甚大。
而这般体型的鳄鱼,更是难以单独猎杀。
更何况猎鳄者还是一名少年,面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高却已经超过一米八,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
只见这少年回到棚区后,立刻将鳄鱼丢下并肢解,招呼众老弱流民架釜烧水,又根据人数有序分肉,一切都井然有序、毫无骚乱。
“此少年若是从军,来日必能成为大将!”刘烎心中赞道。
所谓三岁看八十,在这个人均学识极为匮乏的年代,大部分人的成就都取决于性格。
很显然,这名少年性格沉稳,行事却极为干练,堪称大器早熟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