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杜家一行终于回到了杭州,一进家门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终究还是家里最安逸舒服。杜玉清一夜好眠,第二天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作息规律。
吃过早饭,把带回来的特产分成几包,写了条子让人一一送去相好的几家。
张婷芳最着急了,知道杜玉清回来的信儿迫不及待就跑上门来,“哎呀,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你不在的日子不知多无聊。”进门还没有站稳脚,就拉着杜玉清一通抱怨,说:“快说说都去了哪啦?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听着杜玉清说他们一路的经历,爬黄山的险峻和山脚下道观里救人的情景,尽管杜玉清刻意语气平淡,张婷芳还是听得两眼光,心潮起伏,不住地叹息,“嘿,真带劲,要是我在就好了。”“痛快!”“打他丫的”。杜玉清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掩住嘴,“喔,知道了,我不该说粗话,你继续说嘛。”杜玉清只得说下去。
中午张婷芳就赖在杜家吃饭,这小妮子虽然性格爽快跳脱,但在长辈面前却能表现得很乖顺,惹得杜三夫人对她频频夸奖,还拿她来说杜玉清,让张婷芳得意的朝杜玉清挤眉弄眼。
一回到杜玉清房间,张婷芳便大刺刺地倒在杜玉清床上,嚷道:“可把我吃撑了,我得先休息一下。”杜玉清哭笑不得,刚才是谁一直夸奖杜家的饭菜好吃,做出一副食欲旺盛的样子招杜三夫人喜欢的?长辈们都是喜欢看着小辈一副能吃的样子,便欢喜的一直给她加菜,张婷芳为了维护她在长辈面前乖顺的样子,只得把杜三夫人的加菜全部吃完,结果就吃得肚子溜圆了。
“诶!阿杏你知道吗?林莹如要和巡抚家的最小公子徐法尊订婚了。那个人除了会读书还长得一副骗人的好皮囊其它就没有一点好了,尤其在女色上更是恶名昭彰,林莹如要嫁给他可惜了。”张婷芳眼睛瞪着帐子顶上,随意说道。
杜玉清大吃一惊,她对徐法尊印象不好,总觉他那双眼睛玩世不恭,面对人时脸上好像是微笑的,眼神里却流露出轻视之情,让她直觉的不喜欢。但她只是直觉,没有真凭实据,便问:“你说的可靠吗?也许只是以讹传讹,林夫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错人了?”
“怎么会不可靠?我二哥、三哥都这么说。他们原来常和徐法尊玩在一起,后来就是看不上他那德性渐渐少了来往,我三哥轻易不说人坏话的人都说他是心如铁石,让我四哥离他远一点。听说是徐家求亲时承诺为林知府下一任升迁布政司运作,为了表达诚意已经先把林家老大从盐课提举司同提举的位置上提到都转运盐使司副使,好家伙简直是从吏提到了官,还连胜两级,听说为了这次升迁,徐巡抚都求到刘公公面前了。”
杜玉清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联姻的背后是这样赤裸裸的交易,下意识地说:“不会吧,徐巡抚这么大的年纪听说只能是最后一任了,以后徐家在朝廷就没有依靠了,林家犯不着为了一个空头的承诺陪进去一个女儿吧。”
“虽然徐巡抚要退了,但架不住眼前利益的诱惑啊,谁不知道都转运盐使司里都是肥缺啊,单单手上的盐引私下占窝卖出去便是一本万利。你别看林府这么风光,这几年听说为了排场府里已经入不敷出了,要不然林夫人怎么舍得把自己嫡亲的女儿嫁过去,还不是为了燃眉之急?当然徐法尊读书也好,过两年他考取科第,林莹如就是进士夫人,妥妥的乘龙快婿啊。至于人品嘛,也许是被蒙蔽了,也许是睁一眼闭一眼就过了,男人嘛,好色算什么缺点?我爹都说了谁年轻时没有荒唐的时候。”
张婷芳看似粗放实则直觉准确,分析到位,到底是同层次的官宦人家,平时耳濡目染的熏陶练就了她观察和思考的深入。
杜玉清无奈,想起上巳节上叶家和林家的接近,早先可是看见叶家和徐家来往的,看来叶家赞助林家的活动是徐家穿针引线,甚至是徐家的指示。他们这些人以为自己在畅游无限春光时,却已经成为人家演戏的配角,原来生活表面上是静水无波暗地里却已经激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