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火光摇曳,同样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一名书生手捧一件临时绘了龙纹的黄色袍子,正是同为太学生的潘壬之弟潘丙。
赵竑被架到知州老爷办案的案台后,放在阔大的椅子上,再被死死按住。
一瞅见那件黄袍,他心头猛的一震。
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大宋除了天子,所有人都对黄色的袍子有一种天生的忌惮。
“潘壬,此事绝无成功可能!你潘家数代经营,始有今日这份家业;需知就要毁于你等之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若此时收手,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等速速出城逃命去吧,运气好,或许还能谋得一条生路!”
“都别闹了,散了吧,赶紧都散了吧!”他昂起脖子大叫道,欲作最后一搏。
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潘壬踏上一步,大义凛然的道:“殿下!为了朝廷公理,为了天下正义,也为了殿下,潘某甘愿冒这毁家灭业之风险,只图还我大宋一片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赵竑气骂道:“赵家何人当皇帝,与汝何干!本王不想当这个狗屁皇帝,尔等又何必强人所难!”
“殿下……”
“殿下!你怎能口出此言,实在是令我等忠义之辈寒心啦!”
潘壬闻言愕然半响,随即满脸悲愤的大声道:“殿下乃先皇嫡子,理所应当就是大宋的官家,此乃天理伦常!我辈读书人头可断,血可流,但这天理伦常断不可违!
殿下不思拨乱反正,重塑朝纲,反倒苟且偷生,得过且过,忍见那伪帝奸臣当道,乾坤倒悬,天道崩坏!
敢问殿下,你如何对得住先皇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天下忠义之士,如何对得起翘首以盼的黎民百姓!”
好一个被朱熹那老混蛋的学说迷昏了头脑的书呆子,蠢货,榆木脑袋,害人又害己的莽夫!
赵竑简直气得无语了。
“二弟,你还愣着干什么!”潘壬见一旁的潘丙尤呆立不动,厉声出言呵斥。
“是,是!”潘丙回过神,连忙捧着黄袍上前。
“等一等,本王现在浑身湿透,形状狼狈,如何行得了这登基仪式,总得容我换身干爽衣服再说吧…….”
赵竑还想再拖延时间,潘丙已经不由分说的把黄袍给他披上了。
紧接着,以潘壬为首的一干人齐齐跪下,三磕九叩,口中高呼:“恭贺济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情亢奋,声震屋瓯。
“你们这帮人……这是要害死我啊……”赵竑绝望的一声哀嚎,无力的瘫坐在了大椅上。
尼玛的,老子这只旱鸭子算是被彻底赶上轿了。
此时此刻,他浑身冰凉彻骨,一颗心更是拔凉拔凉的。
从这一刻起,自己算是黄泥巴落了裤裆,百口莫辩了。
火光辉映下,所有人都显得兴奋异常;唯有他赵竑面如死灰的瘫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看一场荒诞滑稽的历史闹剧,又像是在做一场离奇怪诞的梦。
遥想两百六十四年前,太祖爷赵匡胤在陈桥驿黄袍加身,从而开创了两宋三百二十年的江山基业。
而自己这回,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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