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通心底陡然一寒,又听步声杂沓,余光中瞥见帷幔后冲出许多手持木棍的“红袄军”军士。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黄四通吓得魂飞魄散,如一只困兽一般奋力挣扎嘶吼。
话音刚落,这群人已经冲近,抡起木棍就像围殴一只落入猎人陷阱的野狗一般对他没头没脑的一通猛砸。
就在这时,外面一通寒风恰到好处的呼啸而来,穿过院子里的围墙走廊,发出凄厉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风声,琴声,与房内的惨叫声混为一团,让人难辨真伪。
随着呼啸声慢慢消逝,房内又复于平静,唯有铿锵有力的琴声持续不断的传出来。
……….
…………
且说州衙大堂内,已经摆上了满满的酒席,其规模不比春燕楼的寿宴小;鸠占鹊巢的潘氏兄弟做东,正和谢周卿等人把酒言欢,里里外外把手的“红袄军”也都换上了正规的铠甲,手里拿着正规的兵器。
此时丑时已过,寅时将近,天色隐隐有泛青的趋势,双方的情绪也开始渐渐转换。
先前,是潘氏兄弟热情高涨,谢周卿等人强颜欢笑的应酬,现在就完全颠倒过来了。
潘壬那股亢奋的热乎劲慢慢消退,取而代之是内心深深的恐惧。
如果天明后不见红袄军前来,谎言不攻自破,那该如何是好。
谢周卿等人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反倒为了稳住对方而加倍热情起来。
随着时光流逝,潘氏兄弟愈发心不在焉。
觑了一个间隙,潘壬借小解为名溜出了大堂,潘丙也悄悄跟了上去。
“兄长,天色将明,若忠义军不到,后果会很麻烦的。”
潘壬解开裤子,对着墙边冲着水,皱着眉头道:“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诓了,就说迟几天忠义军一定会到;风雪交加,大军行军迟缓,这本就是常理之事。”
潘丙急道:“若明日不到,后日又不到,那又当如何;弟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
潘丙道:“不若派人出城,拿着官家手谕号令天下兵马前来湖州勤王!”
潘壬认真思考片刻,叹道:“史弥远把持朝政多年,两淮和京湖防线掌兵者多半和其有联系,不会妄动的;你要知道,天下如咱们这般不顾一切为官家的忠肝义胆之士毕竟是极少的。
川陕防线又距离此地太远,即使有忠义之辈愿意出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琢磨着,不出三日,朝廷平叛大军就会出发,五日之内就可抵达湖州……”
“如此说来,咱们就是死路一条了!”
“兄长,恕弟直言,咱们这次行动太过冒险了!”
“二弟呀,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出此险招的……”潘壬无奈叹道,打了个尿颤,提了裤子,系了裤带。
二人隐蔽在围墙下的暗影处正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出路,这时围墙外面突然传来一通响亮的敲锣声,有人在奔走呼叫。
“不好啦,不好啦,济王府着火啦!”
“咚,咚,咚!”
“不好啦,不好啦,济王府着火啦!”
潘氏兄弟一听,大惊失色,慌忙跑出州衙,出去看个究竟。
这几声呼叫犹如晴天霹雳,立刻炸响了整条街巷;很快,街面上很多人家的门打开了,许多人站在门口朝王府方向望去,果然只见那里有一团浓烟腾起,紧接着就是一道火光冲起。
许多好事者见状,纷纷朝那里涌去。
街面上立刻变得步声杂乱,乱哄哄的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