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腾笼换鸟

这一日拂晓，张天纲和郭轩伫立在官道边的一座小土坡上，遥望远处高大巍峨的庐州城城墙，以及城外一处山脚下分布的那一片层层叠叠的宋军营帐，苦苦思索出境之策。

淮南西路属于两淮防线的西线防线，重兵屯驻；所置城池要么横截官道而设，要么官道必须通过城池；基本没有绕道而行的可能性，否则还叫什么必经之关隘呢。

郭轩担忧的道：“老师，这一路行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咱们对赵竑已是仁至义尽，这淮南西路有宋军层层把关，绝难通过；学生以为索性就把他们扔在这里算了。”

“子析，为师不止一次教导过你，做人要言之有信，做事要有始有终，岂有半途而弃的道理。”

“若遇到困难就退缩，以后如何能成事！”

“老师教导的是!”郭轩连忙低头认错，但还是忍不住问：“老师，此人对于我大金国难道真的那么重要么？”

张天纲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又望向远处的城墙，继续思索过境之策。

“二位在此，定是在苦思过境之策了，我倒有一策，可抒当前之困境！”这时，只听有人叫了声，二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人正朝山坡上走来。

来人身材高大，五官俊雅，两腮和下颌生着三缕美须，如果不是脸面黧黑似包公的话，端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了。

待他走近，郭轩盯了他一会儿，冷笑道：“你以为化了妆就能顺利过城么，人数不对才是最要命的问题，懂么！”

赵竑笑道：“我当然知道，但化妆也是必须要的。”

张天纲问：“请问阁下有何过境良策？”

赵竑自信满满的道：“四个字，腾笼换鸟！”

“你们使团中的人撤掉二十四人，装扮成普通汉人，三五成群的分散，通过郊外小道或山间密林偷偷潜过去；我带的人继续混在队伍里，这样人数不就拉平了么。”

张天纲闻言，眉头微蹙，沉吟不语。

赵竑察言观色，继续劝道：“张先生，赌一把吧！赌赢了，你为大金国立了一大功；赌输了，我赵竑自赔小命便是，对您和贵国并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宋廷虽震怒，但也不敢截留贵国使团，您依然可以顺利率团回国；两国的关系也不会受到实质性的影响，宋廷的那点尿性你我都是很清楚的。

金国不主动进攻宋廷，宋廷也断然不敢为了这点事与贵国撕破脸皮，主动进攻你们。

所以，我认为张先生值得赌这一把！

事已至此，没有放弃的理由！

况且我等经过化妆，赌赢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已经不上不下的张天纲迟疑片刻，一扬手，“行，那就依你的意思赌一把了！”

“老师……”

郭轩正待劝阻，张天纲已经双手负背，眉头紧皱的迈步下了土坡。

没走多远，他忽又驻足转身，指着赵竑道：“脸不要抹那么黑，太黑了更容易招人注意！”

……….

一行人吃过早食，便开始执行腾笼换鸟之策，张天纲知道此举非同小可，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亲自挑选人选，郑重又细致的交代一些事情。并对赵竑的计策进行完善。

赵竑当然也没闲着，对潘阳和王元春的妆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反复审视，一点细微的瑕疵都被他指出来；同时也召集原班人马谈话打气，主要是叮嘱过城时务必要保持镇定，就是天上突然打雷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待原使团的二十四人易服改装出发后，重新整编过的队伍便朝前方的庐州城进发；临近城门口二三十丈的地方，郭轩下令队伍停下，下了马，带着两名从官来到城门口，与把手卡哨的军士进行必要的外交接洽。

不一会儿，一名小军官便匆匆进了城门，应该是找上级汇报情况去了。

手持一根节旌，骑着一匹马混在文官队伍中的赵竑，目光在厚实城墙上贴着的七巨头的通缉画像逡巡片刻，再望向高大城垛上站立着的一个个衣甲鲜明，持锐而立的士兵，心里暗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