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抿嘴,坚毅的点点头。
拖雷提着战刀,冷眼瞥了父子俩一会,开始沿着墙壁打量起九位西夏皇帝的画像来;瞥见外面耶律楚材和赵竑匆匆赶了过来,连忙招呼耶律楚材过来。
二人对着每一副画像指指点点,看样子是在点评历代西夏皇帝的所作所为。
赵竑站在身后,观摩着画像,只见从李元昊到李德旺,无一不是穿着白色帝王盛装,这一点与所有王朝的帝王盛装底色都不一样。
比如秦汉的帝王装底色是黑色,唐朝是赭黄色,宋朝喜欢穿红色(非正式场合也偶尔穿白色);明清喜欢穿明黄色。
还有龙纹装饰也不样;宋朝皇帝一向低调,亲民,一般不配龙纹,但在登基,祭天祭祖等重要场合,还是要穿龙袍的;那些说宋朝皇帝从不穿龙袍的,就是在扯淡。
须知党项族一向崇拜白色,天上漂浮的白云,地上白色的绵羊,动物死后白色的尸骨,族人身上白色的羊皮袄,这些都是他们原始崇拜的来源;这也是李元昊建国号大白高国的原因。
登基之时,一向独断专行的李元昊不顾众人反对,坚持以白色作为正式帝王装的底色;此后,除了西夏皇帝,平民不得再穿白色,以彰显皇帝的威严。
点评完毕,拖雷和耶律楚材转过身,迈步走了过来;拖雷一指那中年人,冷冷的咕噜了一句。
那中年人似乎能听懂一些蒙古语,何况对方说的是自己的名字,微微一笑道:“阁下眼力不错,我正是大白高国的废太子李德任!”
拖雷又望着那小男孩。
李德任骄傲的道:“我儿子李惟忠。”
拖雷点点头,喝道:“来人,他们的命比外面那些低贱的党项人的命要珍贵些,带他们出去,听父汗处置!”
“是!”几名如狼似虎的蒙古兵正在上前,李德任一肃手,气度从容的道:“这最后一位皇帝马上就要画好了,烦请各位再稍等一会。”
画完了李睍的画像,李德任仔细看了看,修改了一番;拿着画起身,隔着第九位皇帝李德旺的画像挂了起来,再把十位皇帝的画像逐一仔细观看了一遍,才拉起李惟忠的手,昂首挺胸,迈步出了陋室。
李德任,原西夏皇太子,状元皇帝李遵顼长子,前任皇帝李德旺之兄。
光定七年(1217年)冬,蒙古军渡黄河,围中兴府,李遵顼出奔西凉府,受命留守,遣使请降,蒙古军始退。
光定十三年,(1223年),受命率师侵金国。以金兵强势,因谏约和,李遵顼不允,乞避太子位,出家为僧。李遵顼大怒,囚其于灵州。
与前几任皇帝执行脱金附蒙或联蒙抗金不同,李德任一直坚定的主张联金抗蒙,乃至不惜以太子位被废作为代价。
“父汗,废太子李德任带到!”来到铁木真銮舆前,拖雷下马禀道。
随即转身对李德任喝道:“大胆,见了成吉思汗,还不下拜!”
李德任傲然道:“我乃高贵的党项皇族,怎可对敌方酋首行下拜之礼!”
铁木真脸色微沉,阖目仔细打量了几下李德任父子,突然手一指,转头对銮舆下的左右道;“此父子俩看起来都还不错,远胜那李遵顼,李德任父子,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众人皆颌首赞同。
铁木真目视父子俩,道:“李德任,这李德旺和李睍的皇位原本是该由你来坐的;这样吧,你向我投降称臣,待我攻下中兴府,就封你为西夏王,以中兴府为封地,世代传袭,你觉得怎么样?”
李德任冷笑道:“我党项人的土地被你侵占,子民被你屠杀,我若答应了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我的历代祖先和千千万万被你杀害的族人!
铁木真,你休得再言;大厦将倾,我身为皇族,唯有一死而已!”
铁木真沉声喝道:“你确实是个英雄,但你就不为你的儿子想想么,他才七岁。”
李德任抚了抚儿子的头,柔声问道:“李惟忠,你身上流淌着我党项皇族高贵的血,你怕不怕死!”
李惟忠坚定的摇摇头,“不怕!儿子愿意随父一同死!”
“忠儿,你不愧是党项人的好儿郎,父亲的好儿子!”李德任欣慰的点点头。
铁木真哈哈一笑,起身道:“很好!父子俩皆是英雄,来人,行刑!”
李德任神色自若的道:“铁木真,我父子俩希望能面向中兴府的方向受刑,还望你能成全!”
铁木真又是哈哈一笑,“可以,我一向喜欢成全英雄!”
待父子俩面向中兴府的方位站立后,一名蒙古士兵走上前,一挥弯刀,李德任人头落地,无头尸首仆地。
又一名蒙古士兵提着弯刀站在了李惟忠身后,这时,赵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瞥了瞥铁木真的神色,见其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便连忙喝道:“请先住手!”
然后转身上前,对铁木真道:“大汗,臣有一言,请大汗听完后再杀李惟忠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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