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宦海沉浮,终位极人臣,自认乾坤在握,世上只要老夫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
唉,这回却在赵竑小子身上跌惨啦。
如今以魏了翁,真德秀为首的一帮道学家又跳了出来,屡屡上书官家,为济王鸣不平;民间舆情汹汹,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太学学子,也跟着吆喝,造势。
(注;这里的道学家,不是指道家学派,而是指道统学派,简单讲就是儒家理学派。)
数月前,自己写信派人送给铁木真,声言愿以联蒙灭金为筹码,换取赵竑小命;可铁木真并未作明确答复。
随后,自己又派亲信余天锡专门去西夏见铁木真,至今也没确切消息传回来。
冒然派兵进攻赵竑地盘,生擒此子,终究是有所忌惮的。
唉,看来这事真不好弄的。
直焦虑愁思到了半夜,这老贼才踱回卧房,躺上床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了半宿囫囵觉,在下人服侍下,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吃了些点心,换上朝服,出门乘坐豪华大轿,在上百府兵簇拥下,朝皇城方向而去。
行了一段,忽听前面一片嘈杂,轿子停了下来。
“何故停轿!”史弥远厉声喝问。
轿帘外,有人低声回道:“丞相,几名太学生挡在街心,诵读魏了翁,真德秀最近上书给官家的几封折子,不少百姓聚集倾听,难以通行。”
史弥远老眉一皱,又怒且惊的喝道:“那便绕道而行!”
须知宋朝舆论风气一向开放,太祖爷赵匡胤曾留有一条祖训,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这便成了许多文人士大夫的护身符,尤其是那些书没读透,容易冲动的学子们更是有恃无恐。
“丞相,行到此地,只能绕经玉津园了。”轿外那人为难的道。
憋了一肚子气的史弥远沉默半晌,突然哈哈一笑,道:“不就是玉津园么,韩侂胄都死了足足二十年,怕他作甚!起轿,绕经玉津园!”
“是!”
轿子重新启动,一行人调转头,朝玉津园方向而去。
玉津园,就是前任权臣,北宋名臣韩琦曾孙,时任平章军国事的韩侂胄殒命之地。
二十年前,权势熏天,发动开禧北伐的韩侂胄也是乘轿去上朝;路经六部桥时,权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突然带着一帮人拦住轿子,拿出宁宗伪诏,将其拉下轿,挟至玉津园夹墙内。
惊怒交加的韩侂胄先是被人用铁槌锤断双腿,在挣扎爬行中,又被一槌一槌活活锤死。
园子对面的一座高楼上,此事的策划者之一,壮年史弥远就目睹了这一幕。
韩侂胄的人头被割下来,拿去与金国媾和。
此后,史弥远经过一番操弄,扳倒政变同盟钱象祖和卫泾,终登权利巅峰,成为又一权臣。
但二十年来,他始终没有再踏近过玉津园一步。
行经玉津园,史弥远悄悄掀开轿帘,凝目望去,回想二十年前的那一幕,耳边似乎又响起韩侂胄那愤怒的咆哮和凄厉的惨叫声,他心中突然这样想道,“如若老夫处理不好赵竑之事,会不会也落得和韩侂胄相似的下场呢……”
怒哼了一声,心中复又升起一股倔强豪气,“嘿嘿,老夫能有今日,都是用命博来的,任何人休想拿走老夫现在拥有的一切!
无论用什么手段,花多大代价,老夫一定要赵竑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猛的拉拢轿帘,
过了玉津园,进入皇城,经过六部桥,到了皇宫大内跟前。
下了轿,再此等候多时的郑清之,薛极,赵汝述,李知孝,梁成大等党羽亲信,连忙拢上来,纷纷拱手道:“吾等向丞相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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