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史弥远的专横自负和看不透的李全
“文叔(郑清之字),老夫没看走眼,官家真乃难得一遇的明君也!我等苦思出来对付赵竑的法子,官家一点就透,悉数赞同。”
出了垂拱殿,史弥远轻捋胡须,回头对身后一侧的郑清之低声道。
能被你摆弄,便成明君了?郑清之心说,口中却恭维道:“丞相目光如炬,恭喜丞相为我大宋择得一位明君也!”
史弥远微笑道:“虽说如此,你作为官家老师,教其读书数年,亦功不可没也。”
郑清之忙道:“能为官家和丞相做点事,是文叔的福份!”
二人一路低语着出了皇宫,坐上轿子,直奔政事堂而去。
政事堂,也叫三省都堂,其实就是朝廷中枢人员讨论和处理政务的场所;由左右丞相,参知政事(副丞相)领衔,各部及相关人员参与,简称东府;与之对应的是掌握调兵权,号称西府的枢密院。
除此东西二府以外,还有负责财政的度支,盐铁,户都三司。
这便是太祖爷赵匡胤为防止相权过大,创立的二府三司制----行政,兵权,财权分离;相互独立,互不统辖,皆由士人担任,直接隶属皇帝管辖。
说白了就是皇帝把笔杆子,枪杆子,钱袋子全抓在手里。
宋神宗元丰改制废三司归户部;但军政分离的二府制没有变化,也不可能改变。
到了南宋中后期,连二府制都有点名存实亡的意思了。
之前虽也有丞相兼枢密使的情况,但都是应付战争的特例。但开禧以后“宰臣兼使,遂为永制。”,钱象祖以右相兼枢密使,是出于诛杀韩侂胄的特殊安排。
其后,钱象祖,史弥远并相,俱兼枢密使。不久钱象祖罢相,史弥远丁忧;嘉定二年,史弥远起复,开始了长达二十几年的独相兼枢密使生涯;军政两权在握,且独揽官吏任命权,台谏人员多由其亲信党羽担任。
加上还有内宫杨桂枝暗中支持。
那自是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
(顺便提一下,宋代台谏制度有一个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规定,只要有台(御史台)谏(谏院)的官员上书皇帝,指出丞相的不是,丞相就必须请辞,直到皇帝查明原委后再决定是否复用。)
所以,操纵台谏,控制言路,是专权必须具备的条件。
到了其晚年,更是经常“决事于房,操权于床第。”直接破坏了宰执合堂共议的政事堂制度,最高行政权沦为其囊中之物。
这也导致了南宋后期皇权一蹶不振,权臣递相转正的恶劣局面出现。
进到政事堂一间轩敞内,史弥远坐下后,让郑清之去把薛极,莫泽,赵汝述等在政事堂的党羽叫过来。
待众人到来,关上门后,史弥远神色郑重的道:“各位,今日下朝后,老夫与文叔和官家议了好一会儿,官家同意对赵竑采取任何措施,老夫斟酌后,决意先从以下几处着手!”
“其一,立刻从皇城司择选一批密探潜入赵竑老巢,收集情报,收买其左右,打探其行踪,伺机而动;其二,派一只庞大的使团出使金国,洽谈联金抗蒙之事,一定要搞得正式隆重;其三,派人通知余天锡,让他暂时不要回来,一直缠到铁木真答应为止。
其四:密授李全忠义军节度使,赐忠义侯,知枢密院事,本朝境内忠义军悉归其节制,其妻杨妙真赐封一品诰命夫人;并准备五十万石粮食;只要他肯回头,立刻有官有爵,有粮吃!”
“丞相思谋深远,手段高明,如此多面出击,赵竑绝对难逃一死!”众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齐声恭维道。
史弥远嘿嘿一笑,道:“铁木真一代枭雄,自知舍轻取重的道理;只要赵竑被蒙古人抛弃,李全和边疆驻屯精锐之师将从东南两个方向直扑他老巢!
加上事先潜入的密探配合,这小子必死无疑!”
“丞相高明!”
“若密探直接刺杀得手,那便更省事了!”众人又是一阵恭维。
这时,郑清之却有些担忧的道:“丞相如此安排,赵竑插翅难逃!但现在民间舆论汹汹,听说已经有所谓的忠义之士悄悄北上,投靠赵竑去了。丞相,这可是一大隐患啦。”
史弥远冷笑道:“适时可以把官家登基遗诏拿出来,告示天下,官家才是先皇指定继承人;劝那些个道学家和百姓们莫要空穴来风,造谣信谣传谣,仍不知收敛者,朝廷自有法度,到时可休怪朝廷无情!
为官的道学家,让梁成大和李知孝上书弹劾,该下的下,该流放的流放。自然就树倒猕猴散了。
另外再派人四处放风,言那赵竑是一个心怀叵测,趁乱世搅局的冒牌货;真正的济王,早在两年前湖州事变中就畏罪自焚了;老百姓能知道什么,能相信什么,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再派人在湖州建起一座济王祀,供上香火,四季祭祀!”
“妙,丞相后面这一手才真是老辣高明!”
“是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真令人叹为观止啊。”
史弥远正得意的笑着,莫泽眼珠子一转,低声道:“丞相,下官还有两条针对赵竑和李全的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哦,说来听听!”
待莫泽说了,史弥远摆了摆手,道:“吴氏虽是赵竑原配,但其祖奶奶是高宗皇帝皇后,杨太后当年不过是其身边一侍女,吴家不好惹的;况且吴氏如今已被勒令出家,就不要打扰她清修了。
至于牵制李全的法子,倒是可以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