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赵昀的算盘

“济国公，恕为师直言，当今天下乃一蒙，两宋三足鼎立之格局；蒙古人口仅百万余，但人人善骑射，剽悍勇猛，天生好战；自狼酋铁木真立起旗号以来，蒙军东征西讨，灭国四十，现占据西域，斡罗思，黄河南北等大片土地，控制人口数以千万计！

契丹人，投降的党项人，女真人等，以及西域各族人，皆为其效命；更有山东河北诸豪强为其马前卒，可谓当今第一强国！

两宋皆不如也！”真德秀开门见山的道。

赵竑提起茶壶，给他斟满一杯茶，笑道：“老师竟如此推崇蒙古人，难得！难得！”

“不是推崇，而是事实！正所谓知此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真德秀正色道。

“老师，请继续说！”赵竑放下茶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真德秀道：“虽是三足鼎立，但与汉末之三国却有根本不同！何也，因为蒙古人乃异族人，是窥视我华夏沃土之强盗，岂能与同为汉人政权之曹魏相提并论乎！”说到后半段时，语气尤为凛冽。

“虽说有着根本不同，但应付之法却有相同之处；那便是两弱联手，方能对抗一强也！”

果然就是两宋联手抗蒙的套路，赵竑凝杯不饮，眉头微皱。

真德秀察言观色，继续道：“世人皆言，新宋乃蒙古人扶持的傀儡政权，类似当年的张邦昌，刘豫，但为师却不认同。因为为师相信，济国公乃堂堂汉人，赵室皇族子嗣，岂能做这种背叛天下汉人，丧失天下汉人之心，数典忘祖之蠢事呢！

不过是为图日后之大志，暂时委曲求全罢了！”

赵竑又呷了口茶，方放下茶杯，双臂互抱，身子微倾，静待他继续往下说。

见对方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真德秀暗喜，接着道：“济国公，若两宋联手，精兵远过百万，战将如云；且两国无论财力，还是人口，亦皆在蒙古人的势力范围之上。

这天下依然是咱汉人的天下！

蒙古人虽说控制着偌大地盘和人口，但本族人口仅百万余；一旦两宋联手，取得几场大捷后，其控制下的异族人必定人心动摇；咱们再趁胜追击，其偌大版图必定会分崩离析，露出先前本相！

因此，才区区百多万的蒙古人，何足惧哉！

济国公，你不要惧怕蒙古人的淫威；为保全咱汉人领土，华夏文化之根系，也必须这样行的！

否则，我汉人将重蹈党项人，女真人之覆辙；到时，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皆是民族罪人也！”

嗯，不错！朕的老师确实有两下子，对天下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对朕也是又吹又拉，又敲又打的。

赵竑挠了挠头，指了指他的茶杯道：“老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一口茶都没喝，先喝口茶润润吧。”

“好！”真德秀端起茶杯，囫囵喝了一口。

“济国公，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却一句没说，也总得说几句吧。”放下茶杯，他忽双目一凝，盯着赵竑道。

赵竑笑道：“当年老师给我授课时，都是您一直在讲，我在听；一时习惯了，没改过来。呵呵。”

真德秀愣了愣，也笑了。

表面是在笑，心里却在寻思，这济国公变化真的好大，当年虽也算悟性过人，聪慧得紧，但却有心高气傲，锋芒毕露的毛病；快十年过去了，性子真是大变样，进退有据，沉稳又不失机智，先前见面和宴席上他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也是的，若没有当年的那一场重挫，也不会有今日让国力蒸蒸日上的新宋皇帝了。

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但与此同时，他隐隐感觉自己要想完成这趟使命，怕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他心里既是欣慰，又有些忐忑。

赵竑又笑道：“老师刚才所言，说得真好，我无法提出反驳意见；但赵昀到底是如何想的，还请老师直接说透了吧。”

这回，真德秀倒没滔滔不绝的接着说。

他也算见过世面之人，这天底下任何谈判哪有一方独自说个没完，而对方却一直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