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糟粕,现在的读书人,唉!”
年进四旬的赵诘,容貌甚是年轻,只是眉眼之间颇有威严之意。看着手上的打油诗,赵诘缓缓摇头:“一个乌龟两丈长,乌龟壳子比山大,有朝一日翻过来,四脚朝天壳朝下。这谁写的,发配岭南。”
万贵妃掩嘴娇笑:“是郑国公的爱子,能有这般文采,已经不容易了。”
“尉迟虎?”
赵诘颇为惊讶,摸着下巴重新打量,缓缓点头:“虎父无犬子,诗中尽显豪放之意,方才,倒是看走眼了。”
郑国公长子尉迟英,现在正带兵守瓦桥关,要是知道弟弟被发配岭南,估计边军得哗变。
或许觉得话语转变太快,赵诘叉开话题:“九奴儿,曹华也通笔墨,这次杨楼街诗会可有佳作?”
薛九全连忙躬身:“曹华不善此道,近日忙于公务,倒是抽不开身去杨楼街。”
赵诘缓缓点头:“有些日子没见曹华,过几天让他陪朕出宫走走。永安公主入京后,安排他们提前见上一面,让他多献些殷勤,朕这个侄女啊..不好伺候。”
“诺!”
薛九全脸色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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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楼街琵琶圆中。
礼部侍郎苏幕高坐首位,几位大儒分坐左右,下方读书人一一上前见礼。
琵琶圆正中的圆台上,有女子身若纤纤细柳,坐在琴台前顾盼生姿。在场书生士子,围在跟前不停奉承,女子只是含笑点头。
偶尔也有从其他诗会传来的佳句,供所有人品鉴。纸张传阅到上方,几位大儒逐一打量,点头摇头。
苏幕对诗词一道造诣极高,看了半天,也就尉迟虎的那首‘大龟赋’留给他的映像最深。
没办法,见过这首七言绝句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忘掉。
写的太多,又没有佳作,苏幕有些遗憾:“邦彦,论诗词一道,也只有你成就最高,近日可有佳作?”
苏幕身旁,是一位三十余岁的书生,仪表堂堂举止儒雅,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圆台抚琴的女子身上。
听见苏幕的话,周邦彦转头语气谦和:“苏公谬赞,尉迟公子一首《咏春咏美人》,在下望尘莫及,近日正在回味,倒是无心做词。”
苏幕点了点头倒也理解,近日京城在传‘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两句诗,都知道是尉迟虎不知从那儿买的,想续上后两句,可惜怎么续都是虎头蛇尾。苏幕也为难了许久,若尉迟虎不是国公之子,他恐怕已经上门去问了。
闲谈之间,有小厮捧着木盘走过来。
苏幕正襟危坐,重新拿起仔细观看。
一摞十张,多是词,认真品鉴的话并不快。
下方高台上。
歌姬弹完一曲便起身离开,换其他人献艺。正在人群间‘之乎者也’的尉迟大官人眼前一亮,跑到高台旁边,看着走上来的女子,豪爽道:“苏小姐,你也有空过来,我最近新作了一首《咏春咏美人》...”
唧唧歪歪不停。
苏香凝含蓄点头,却也不好回应。
沈雨连忙跑过来,笑眯眯的热情道:“尉迟公子,您那两句诗我可是如雷贯耳,特地刻在簪子上给您送来,你要是有心怡的姑娘,保准她对你亲眼相加。”
“哦!”
尉迟虎眼前一亮,当即跟着沈雨去观摩首饰。
苏香凝松了口气,坐在琴台上,弹起了不知弹了多少遍的曲子。
“苏姑娘,没想到你也来了...”
“小苏姐,几天不见,琴艺倒是越发熟络,不知妹妹啥时候能赶上...”
各种应酬称赞,她也只是礼节性的颔首示意,脑中依旧在回想盘下豆花铺子被人捷足先登的事情。胡思乱想间,苏香凝忽然发现周边的客套话忽然停了下来。出于职业本能侧目望去,却见高台上的大人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