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范家大门上的两个灯笼随着秋风摇摇晃晃。
为了防止外人听到动静走漏消息,范家宅院周围都清了场,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并没有人。
街道上几个差役提着官刀来回走动,并不知道府邸中的情况。
十余个穿着各异的男女,从僻静小巷翻墙过栋,慢慢接近范家大宅。
荆娘子穿着夜行衣,手上握着匕首,小心翼翼探查周围动静,确定小院无人之后,才翻进了知县府邸隔壁的一个小院。
夜风萧索,她靠在墙壁上吸了两口气。
赵庭踩在张跛子肩膀上,探查知县府里面的动静。
荆娘子心里五味杂陈,如今失了清白,那里敢直面赵庭,可哥哥性命不保,她又不敢此时坦白,马上就要见到那个狗官,她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寻思:若是待会那狗官以此事做要挟,便一死了之免得受辱...
小院空旷无人,一口废弃老井被簸箕遮盖,几片落叶掉在井口四周。
荆娘子正准备翻起而入之时,忽然一点动静传来:
刺啦!
突兀的响声,让院子里靠墙屏息的十余人大惊失色。
迅速转眼看去,却见废弃井口上的簸箕被移开,一只白胖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抓住了井沿,大晚上的,倒是像那井里的冤死鬼。
人多势众,荆娘子只是屏住呼吸,持匕首小心靠近。
很快,井口便探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脑袋,还气喘吁吁的‘哎呦’一声,显然是平日养尊处优,从梯子爬出井口有些累。
荆娘子和打探消息的阿福见过范成林,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从井爬出来的中年人。
荆娘子脸色微变,急忙叮嘱同伴:“这是范知县,快抓住他。”
此时此刻,也没心思考虑范成林为何从井口爬出来。
范成林探头便看到十几个匪气横生的人站在井口,以为被黑羽卫发现,惊的是魂飞魄散,急忙要往回退。
只是身材臃肿爬上爬下并不容易,刚下一步便被赵庭抓住了后领一把扯了出来。
“各位...各位大人...”
范成林吓的浑身哆嗦,杀人或许只在一念之间,送死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坦坦荡荡,他不想就此死在这里,二话不说焦急开口:
“快快,曹大人被歹人围困,卑职冒死跑出来报消息,快去救人。”
听他这么说,众人明白井底下有暗道。
荆娘子听闻要找的正主就在里面不敢耽搁,连忙吩咐道:“把这厮绑起来看着,我下去把那大官也绑来。”
绑来?
范成林满眼茫然,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些人穿的不是黑羽卫的服饰,还未来得及开口收买人心,便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扔在了院角的落叶堆上面。
荆娘子担忧兄长安危,也顾不得是不是陷阱,率先进入了井口,后面四五个汉子咬着短刀,也跟着进入废弃井口中。
井口狭小,但下方的空间早已经挖通,两人来宽的走道亮着油灯,幽长但并不显狭窄。
赵庭提着刀走在最前,小跑出几步,却是抽了抽鼻子:“不对,有烟味!”
“杀!”
“啊——”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似有似无从前方传来,还有东西倒塌瓷器碎裂的声响。
荆娘子辨认出了其中一道声音,凶暴癫狂让人不寒而栗,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些许画面,脸色时红时白,竟是不敢挪动脚步。
“打起来了。”
张跛子听了听,略微寻思:“莫不是其他道上朋友在做事?”
非官即贼,敢围杀朝廷大官的,在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小角色看起来,肯定是某条道上的好汉。
赵庭迟疑稍许,本着鹬蚌相争的心思,继续往前:“过去看看,若是认识,便祝他们一臂之力。”
地道不算长,不出片刻便走到了一道铁门前,上面挂着制式广锁,拴着粗重铁链,缕缕浓烟从缝隙中渗出。
“咳咳...”
荆娘子捂住口鼻,略显焦急:“别让那狗官死了,他死了,我哥肯定活不了。”
擅长开锁的阿福没有迟疑,上前准备打开铜锁,哪想到手一接触便‘滋啦’一声,被烫的猛地跳起来:
“门后面烧着火,进不去。”
“咳咳——追...”
“老大,人不见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