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盘悬空,月下花前。
武安侯府邸的花园长年荒废,近日才收拾整理好,移栽了些花花草草过来,称不上繁花似锦,但也别有几分幽静怡人的味道。
一些个随行的夫人仕女在其中散心,也不乏些许小官吏在檐下闲谈。
陈靖柳身着寻常仕女服,做未出阁小姐打扮,妆容淡雅简约不引人注意,偷偷摸摸绕过假山,才在拐角处探头勾了勾小手:
“曹贼。”
曹华醉意顿时醒了几分,缓步来到了假山旁,斜斜靠着石头打趣:
“陈姑娘,你不是说不来吗?”
“我...”
陈靖柳略显局促,偏过头望着湖水,小声道:“本不想过来,可在家里实在无事可做,便和叔伯们一起过来了...”
陈靖柳在京城没什么亲眷,所谓叔伯是陈清秋以前的同僚。
曹华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便握住了那只捏住裙角的手。
陈靖柳身体一僵,缩了两下缩不回来,便也任由他把玩了。
只是还没想好说词,便察觉一股酒味靠近,呼吸喷在脸颊上,酥酥麻麻的,她急忙偏移了些:“曹华,你..你稳重一些,今天是公主大婚的日子,若是让人瞧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呵...今天我嫁人,你就不心疼?”
曹华挑了挑眉毛,倒也没有用强,只是握着手不放。
陈靖柳听见这话脸色认真的几分:“驸马本就是入赘皇家,这是你的福气,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察觉曹华脸色微沉,抬起了手作势欲打,她连忙抿嘴,羞恼的嗔了他一眼:“你别乱来,若是让人瞧见,我还做不做人了...”
曹华抬手顺势在她紧绷的小脸上刮了下:“这是洒家的地盘,没人敢嚼舌根。”
“啐!”
陈靖柳顿时恼火,抓住他的食指瞪眼:“这那是嚼舌根的问题,若是让外人晓得公主大婚当天,我跑过来勾引驸马爷...”
话到这里察觉不对,陈靖柳连忙停了下来,可也为时已晚。
曹华恍然大悟,上下打量:“陈姑娘原来今天是为了这个过来...”
“我那有...”
陈静柳本就脸皮薄,今天本就是心里憋得慌,才鬼使神差跑过来看看,此时失言脸色涨红,低头便想离开,可还没动,就被曹贼拦在了双臂之间。
“让本贼瞧瞧,你是怎么勾引我的...”
彼此近在咫尺,眼见躲不过去,她只能焦急道:“别...这里人多...”
“怕什么,人多才刺激...”
“....”
陈靖柳目瞪口呆,旋即怒火中烧:你倒是刺激,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办?
她又羞又恼,抬手就要给这没脸没皮的色胚来一巴掌。
只是手还没抬起来,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曹华!”
声音颤颤巍巍,带着几分怒意。
曹华侧目看去,却见一个珠圆玉润的宫装妇人,又气又恼的站在假山旁边。
赵霏这几天都住在康王府,除开怕曹太岁找事,也有安抚远房表妹的意思。
今日赵天洛出阁便是她陪在身边,礼毕之后在女宾席上小酌了几口,出来透气散风。
赵霏的驸马早逝,长年在公主府独居,经历这似曾相识的婚宴难免触景生情,便在花园里走走逛逛,哪想到走着走着,就发现假山下一对男女在卿卿我我。
这世道朱理学说已经有了雏形,大庭广众之下男女之防很严,但私下里偏僻处的郎情妾意,谁也管不住。
赵霏本想离去免得尴尬,可自幼听力敏锐记忆力好,听出了那男人的声音是曹华。
丧尽天良,官家的驸马,竟然大婚当日欺辱女客。
瞧那姑娘满脸紧张,明显是不情愿的。
赵霏又气又急,便急忙忙走过来制止。
曹华和陈靖柳都是愣了下,旋即脸色尴尬。
陈靖柳以袖遮面,脸儿红的发紫快要急哭了,忙的用绣鞋踢了踢旁边的祸害,示意他赶快解围遮掩一下。
曹华咳嗽一声,面不改色离开假山:“见过公主,方才这位姑娘身体不适,需要人工呼吸,曹某...”
“曹都督。”
赵霏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大闺女,那能看不出曹华方才再做什么。
她脸色略显羞赧愤懑,犹豫许久,还是沉声道:“曹都督武艺才智皆超世人一等,洛儿心高气傲,日后还望都督多多体谅,莫要...莫要让洛儿受委屈。”
作为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姐,赵霏也只能这样旁敲侧击,让曹太岁日后收敛一些。
曹华点头:“公主的话曹某自然记在心上。”
赵霏半信半疑,略微思索,又说道:“只要你对洛儿好些,有些事情我会守口如瓶,不然...”
威胁!
曹华一愣,倒是觉得好笑,看着面前无权无势的落魄公主:
“不然怎样?把我苏轼的身份说出去,让我才名满天下?”
赵霏不动声色的退了一小步,表情依旧端庄稳重:“我没有胁迫都督的意思,只是洛儿年岁不大,都督早已知晓世事,当多包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