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在典魁司中忙完了公事,曹华便提前收拾好桌子,从衙门出发前往奉灵园。
司中主簿每次都是等着他走了才敢下班,此时都兢兢业业的坐在各自位置上,翻阅着乱七八糟的案卷。
寒儿更是勤奋,腰背笔直的坐在书桌后面,囧囧有神看着手中一沓白纸,满脸深思熟虑的模样,殊不知眸子里的倒影早已经出卖了她。
曹华自然不会点破,近来平安无事,便想让她先回府。正准备离开,陆老头却是背着手从衙门外走进来,沉声道:
“都督,刚小的们接到消息,户部一个小司谏写了些东西,派人带回来还是?”
写的东西惊动典魁司,不用想也知道什么玩意。陆老头问的可不是抓还是不抓,而是抓还是直接人间蒸发。
曹华皱了皱眉,估计是某个小官吏乱写文章被人举报了,这抓回来至少都是流放外地,想了想便开口道:“谁,在什么地方?”
“状元楼,户部司谏许成简。”
曹华想了想,状元楼距离奉灵园不远,刚好顺路,便带着寒儿前往状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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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奉灵园外的长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汴京是一国都会,其繁华程度站在当世最顶端,人口过百万,其中的商贾巨富自然不计其数。
与丝绸、瓷器、茶叶等大头想比,连首饰行当都排在后面的沈家,在商会中显然排不上号。
此时奉灵园外,数辆马车接连停下,周边还有官差维持秩序。
商贾地位虽低,但真到了一定程度,背后必然有王侯将相的影子,或许比上不足,比下却绰绰有余。
沈家的马车停下,隆重打扮的沈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鹅黄色罗裙,梳了个垂云髻,带着两个碧玉耳坠,妆容简约却透出几分轻灵。毕竟出生富贵之家,只要表情姿态端正起来,其实也颇具贵气。
沈员外四十来岁,身材微胖,长着鹰钩鼻五官立体,看模样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不过穿金戴玉风度就谈不上了,商贾也不讲究这个。
父女俩让仆役在外等候,相伴进了奉灵园。
沈员外沿途与熟识的老友客套,不时偏头看向闺女:“雨儿,你说那苏公子,真愿意为我沈家捧场?”
沈雨双手放在腰间做出端庄有礼的模样,脸上却是一副闷闷不乐:“自然了,我掏了一万两白银,才把苏轼请过来,这银子我得从账上拿。”
“苏大才子,值这个价。”
沈员外轻轻点头,想了想,又看向如花似玉的小闺女:“雨儿,你与那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人家事名满京都的大才子,若是看得上你一点半点...”
“爹!”
沈雨顿时不乐意了,满脸嫌弃模样,哼哼道:“姓苏的看上了小苏姐,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想把我也骗过去,你岂能把女儿往火坑里退。”
“嘿——”沈员外满脸恨铁不成钢,皱眉道:“咱们是生意人,人家那可是文人,你能嫁进去说不定都能沾光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就算是火坑,你能当根柴火也是福气,总比嫁不出去好...”
“爹!”沈雨猛的一跺脚,气的脸都白了。
沈员外连忙闭嘴,唉声叹气的继续走。
奉灵园大厅中人头攒动,各行各业的魁首都在椅子上就坐,为首的是几位老人,算是商会的首脑。
旁边还有几个年轻公子,皆是城中大家族的子弟,至于沈家,基本上就在边缘地带找个位置就行了。
此时,朝廷的官吏在众人的奉承下起来说了几句,大概就是淮甸闹了饥荒,号召大家捐点银子,朝廷会褒奖什么的。
每年都是这样,沈雨听的有些不耐烦,蹙眉道:“天天要银子,也不知银子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