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内城万千杨柳郁郁葱葱,华灯初上之际,武安侯府外灯火通明,丫鬟家丁站在门口,准备好了各种物件,给外出归来的老爷接风洗尘。
赵天洛身着宫装,晶亮的碧玉耳坠微微晃动,一头乌黑绸缎般长发虽然梳成妇人髻,却难掩脸颊的那几分青涩,两缕散发柔顺的附在雪白的面颊两旁,面色洁白如羊脂玉,目光如盈盈秋水。
陈靖柳年长一岁,肩窄臀圆本就显得成熟些,如今嫁做人妇,更加注重仪容,一身翠色长裙端庄得体,头上依旧带着曹华送的那只山水簪,双手交错叠在腰间,站了许久依然纹丝不动。
或许是等的急了,赵天洛眉梢微挑:
“靖柳,相公怎么还没回来,算着时辰,应当早就从宫里出来了。”
陈靖柳也没出门,自然是不晓得,想了想:“会不会是去了杨楼街?相公最是关心铺子生意,出去两个月,肯定担心我把铺子赔出去。”
说到这个,陈靖柳便有些担心。
曹华临行前,叮嘱过她好好打理铺子生意,亏钱的就让她明白什么叫‘玉树栽后庭’。她确实好好打理着铺子生意,但为了让曹华名声好些,近两个月的诗会、募捐等事物,她从铺子的账上拿了不少银子。
在陈靖柳看来,用钱财等身外之物换名声,是件很划算的事情,可她怕曹贼不这么想。
万一曹华回来问她要银子,她拿不出来,不知要被怎么欺负。
念及此处,陈靖柳便微微蹙眉,迟疑少许:
“公主,今晚上....”
赵天洛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庄重的面容带上了几分红晕,轻咳一声:
“今晚上你陪着相公便是,我...没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靖柳没想到公主误会她想独占相公,虽然她确实挺想,可规矩还得遵守,那有老爷回来第一晚上陪着二房夫人的。
“晚上公主要好好劝相公,可不能怕他。这次出门乱来,若是不好好说教,下次指不定出什么事儿。”
赵天洛眨了眨眼睛,便显出几分无力:
“靖柳,你明知道我拿相公没办法,要不咱们一起劝?”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马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起劝的话,什么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明早上又得被丫鬟看笑话了。
说话之间,马蹄声传来。
曹华和寒儿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门口走来。
赵天洛眼神一喜,压下心底的冲动,还没上前迎接,便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相公!”,然后就瞧见靖柳跑了出去,直接扑到了曹华面前。
赵天洛其实也想这样,但周围可还有丫鬟看着,自幼注重皇家威严,哪怕心里想的要死,也做不出这种腻人举动,脸色有些发红的摆摆手,让低头的丫鬟都下去。
曹华张开怀抱,笑意盈盈的准备接住靖柳抱起来转两圈。没想到靖柳跑到跟前,抬起手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上下其手,很是焦急。
曹华一愣,就这么站着张开双臂:“靖柳,别这么着急,进屋再说....”
“啐!你这厮....”
陈靖柳方才没见人还能保持稳重,此时见了曹华,便再也忍不住了。
清水双眸通红,手儿在曹华身上摸索,眼泪已经滚了下来:
“让你别打架,你就是不听。每次出去都遍体鳞伤,金明池被捅一刀不长记性,确山县被砍那么多刀不长记性,现在又来...呜呜...”
陈靖柳话语哽咽,脸颊上满是怒容,眼中的担忧和委屈却难以掩饰,渐渐站不住,想蹲下身埋头哭诉。
曹华几次受伤,陈靖柳一直都在旁边,本来没见过血的弱女子,都快习惯了。若是外人也罢,可受伤的是她相公,陈靖柳如何能承受的了。
曹华忙的搂住靖柳,把她按在胸口轻抚后背安慰:“我没事,都是小伤。”
“别来这套,放开我....”
陈靖柳脾气很烈,此时是真生了气,那里能老实,握紧小拳头在曹华胸口一顿乱锤:
“被人捅了个对穿还是小伤,你当我傻?你这没良心的....”
曹华一愣,略一思索,便晓得荆娘子肯定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怪不得生这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