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床子弩。”
方肥皱了皱眉,义军也缴获了二十架床子弩,他自然晓得这射程可达千步,一箭可贯十余人的利器。
不过距离这么远就放箭,显然有碰运气的成份,即便射中了又能杀几人,方肥心中并未在意。
弩箭来势汹汹,却一个人都没射中,落如了一艘征用而来的画舫,甲板上的义军已经四散躲开,免得被流失误伤。
长矛似的弩箭,哪怕跨越两里左右的路程,依旧带着骇人威势,直接灌入了画舫的穹顶,钉在了舱室之中。
船上的几个头领,一副震撼的模样,跑到窗口围观,还一惊一乍的说道:
“这玩意儿果然厉害,要是射人身上还得了...”
嘭——
话音未落,便是轰然巨响,伴随着滔天火光出现在画舫之中。
威力不算太大,但却形成了一个大火球,飞溅的猛火油落在画舫的穹顶、墙壁、地板之上,仅仅只是刹那的功夫,就把舱室化为了一片火海,从窗户洞口冲出滚滚黑烟和火蛇。
“着火啦!”
画舫上的数百义军顿时慌乱,手忙脚乱想要扑灭火焰。
居中指挥的方肥愣了片刻,旋即就反应过来,急忙大声呵斥:
“猛火油,用湿布盖住,都散开!都散开!”
瞬间点燃整个舱室,画舫中又全是幔帐、屏风之类的易燃物,短时间那里能扑灭。
而极远处的城墙之上,十几道黑线升腾而起,以惊人的速度袭来,灌入了船只之中。为了抵挡朝廷的强弓劲弩,船头上本就准备着盾牌、生牛皮之内物件。只是面对床子弩的弩箭,和纸糊的没区别,根本挡不住。
不过从两里外放箭,准头确实只能看天,些许弩箭都落在了江水中,或者直接洞穿了竹筏。引线竹筒上都包着油布,落水后依旧能炸开在江面漂浮燃烧,不过杀伤力就微乎其微了。
号令兵迅速传令,几百艘聚集在一起的船只竹筏,迅速在江面上散开,只有几艘船只化为了火船,慌乱的义军从上面跳入了水里,游到了附近的船上。这对于一万多人的队伍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方肥有条不紊的调遣大船登岸,只让不惧床子弩的竹筏继续顺流而下攻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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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洲城头之上,瞧见视野尽头升起的浓烟和火光,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
童淑满脸涨红,疯狂的驱使十几名弓弩兵合力拉开床子弩上弦,准备继续痛击。
曹华只是实验低配版‘火箭’的可行性,见确实能点燃船只后,便抬手制止城头守军浪费箭矢,开口道:
“童淑,李百仁,你们带着守军防守水门,其余弓弩手不要着急放箭,只射云梯、撞车等攻城器械,务求一箭必中。”
“诺!”
这次守军的反应极快,连通判叶居中都满眼兴奋的冲到队伍之中调度。
曹华手持佩剑,和诸多黑羽卫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只等着方腊军爬上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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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腊刚刚起势,兵马不过两万,一座清溪县城也没法充当根据地,因此必须攻下一座州府才能站稳脚跟。
歙州守备齐全不好啃,而睦洲因为颜坦的失误全军覆没,城中已经兵力空虚。
方腊想要成事,就必须在援军抵达之前,攻下睦洲城作为据点,转攻势为守势补充军备辎重,再谋取歙州、杭州等地。方腊下死命令三天攻下睦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若睦洲打不下来,义军只能在荒郊野外游荡,面对源源不绝的大宋禁军,根本无法成事。
因此,方腊军首日的攻势,便凶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敌将石生率三千义军攻击东水门,走水路没有攻城器械协助,只有简陋的木梯,抵达后便凭借弓箭盾牌等掩护,将飞爪等物件抛上城墙,强行往上攀爬。
床子弩对付不了简陋竹筏,寻常弩箭又破不开盾牌,守军只能等着义军攀登城墙的时候砍断绳索或者用滚木擂石阻挡,三千人从城墙各处攀爬,此地守军难以招架,被不少义军冲上了城墙。
不过让方肥没想到的是,睦洲城的守军强悍的难以置信。按照息坑一战的经验,方肥预测睦洲的守军不会抵抗太久便会士气溃败从而破城。
可是今天攻城,义军多次攻上城墙,都被近乎疯狂的守军砍杀殆尽逼了回来,只在城墙下留了一地尸体。
方腊军大部分是村夫走卒组成,单兵作战能力肯定比不上大宋禁军,对方又占据守城的巨大优势,短时间内就造成了巨大伤亡。
为此方肥特地派遣了一只百人的精锐队伍,由大将石生亲自带着登城。这只队伍都是笼络的江湖好手,本身单人作战能力就极强,远非寻常禁军可比,只要冲上去就能站稳脚跟,打开缺口让源源不绝的义军登城。
结果精锐是冲上去了,和寻常卒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多呆了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就被砍杀殆尽,连大将石生都是受了伤仓皇跳下城墙才没被砍杀。
方肥听见这消息是惊的不轻,通过石生汇报,才明白城墙上除了寻常守军,还站着几十号极为强横的官兵,随便一个他都难以招架,杀人跟砍瓜切菜一样,专挑队伍里的好手下刀。
方肥莫名其妙,根本想不通这只劲旅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直到有探子汇报,在城楼上看到了一个年轻守将,看起来像是在清溪城外叫阵的曹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