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流弹贴着石义林耳边飞过,他顿时觉得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伸手一摸,粘粘糊糊。直接告诉他自己中弹了,心里一阵恐慌,暗道自己怕是要死在战场上了。他高一脚低一脚的跟着部队跑,脑中却在想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爸爸、妈妈、奶奶,还有小石头,你们再也看不到我啦!
对死亡的恐惧让石义林陷入深深的害怕中,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踩在棉花堆上,没一点着力的地方。眼睛一黑,一头栽进旁边的水田中。
仰躺在温湿的泥水里,望着天空中几点星辰,他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正一点一滴被抽干,全身不能动弹,难道这就要死了吗?
看来死亡也不是很痛苦嘛,只是死在异国他乡,这魂魄还能不能找着路儿返回家?战友会回来找我吧?要是能把我的骨灰带回家乡就好。唉……带不带回去也无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口大的疤嘛,二十年后我还是好汉一个。就不知道二十年后我是不是还能找的着自己的家?是不是还能认得爹娘?
就在石义林胡思乱想之时,一根冰凉的枪管抵在他胸口,耳边传来一句流利的中国话:“不许动!缴枪不杀。”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没死?不行!宁愿死也绝不能让敌人抓去做俘虏。
这会儿坚决不做俘虏的信念,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石义林又能动弹了,伸手去拿别在腰间的光荣弹。那越南兵眼疾手快,枪管狠狠砸向他的手腕,将手榴弹打飞出去。
石义林豁出去了,也不管他开不开枪,双脚一夹,将其拌倒在田里。侧身一翻,把他压在自己身下。摸出身上的匕首就要捅下去,却见一头青丝从滚落的军帽中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这一刀叫他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几名越南兵听到动静向这边搜寻过来,石义林怕她喊叫,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倒在水田边的小河沟里。又用脚将自己的冲锋枪勾过来,同时拔出身上的手枪,顶着女兵的脑袋低声威胁:“你要是敢乱动,我就让你脑袋开花。就是到阴曹地府,你爹娘也认不出你来。”
女兵畏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反抗。两人静静地躺在水沟中,眼见越南兵要过来,石义林低声命令:“憋上气躲到水里去。”
走过来的越南兵匆匆扫了一眼稻田又往前搜去,石义林放开越南女兵,把冲锋枪端在手上,一边检查弹匣,一边轻声问:“你怎么会中国话?”
女兵回答:“我外婆是凭祥人。”
这时小路上枪声大作,石义林紧握手中冲锋枪,盯着奔跑过来的人,见是李大勇,这才拖着越南女兵高声叫喊:“大勇,我在这。”
李大勇听到石义林的喊叫声,心中顿时松口气,一边射击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你身边是谁?”
“是俘虏。”
“杀了他!”
“是女人,下不去手。”
戴龙斌跑上前笑骂:“你这小子尽会给我们找麻烦,我还以为你光荣了,险些掉出金豆子。”
李大勇吼道:“少扯淡,大家快撤。”
石义林押着俘虏往树林里跑,戴龙斌嫌她跑的慢。把她抱起扛在自己肩上,飞快地跑入密林。
此时天已微亮,石义林指着自己的脸问韩其弘:“帮我看看,这脸怎么火辣辣的痛。”
韩其弘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蹭破点皮。”
石义林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竟然是给吓傻了,这要是传出去该多丢人。
稍作休息后李大勇走到石义林身边小声问:“石头哥,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大石头当然没脸说自己给吓傻了,而是避重就轻地搪塞过去。大勇也没时间细问,他们虽然暂时脱离了战场,但仍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从望远镜中他看到已有几百人的民军在山脚下集结,估计等天大亮就会来搜山。
得尽快让部队突破包围圈,他大声发布命令:“三班在前面开路,沿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二班在后面阻击敌人,一班跟着我。戴龙斌,你负责押俘虏,别让她乱动。大家要节约子弹,碰到敌人瞄准了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