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公,这孩子,是个打小就没娘的可怜孩子,难免溺爱些。您多担待!”海山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歉意。
“哼!我看你呀,是脑子被驴踢了!等他长大了,娶了老婆远走高飞,你孤独终老,他会可怜你不?还他妈的昨天才答应,今天就反口,说话不算话的,我肯替你保这个媒,就是看你是个言而有信的汉子,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八叔公真的气坏了,说话已经很不客气,好好的,这桩亲事,就这么被志远给搅和了,这媒做不成,赵一春许他的种种好处,也因此打了水飘!!
“是我的不是,真的对您老不住!您多担待!”海山一个劲的道歉。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一春!”
“砰”的一声响,估计是八叔公生气得在捶桌子了。
跟着又是八叔公愤愤不平的声音:“哼!儿子敢管老子,要是我,看不打死他!再说了,他还不是亲生的,为一个野种,你犯得着这么委曲自己吗?”
一阵沉默!
然后是海山冰冷的声音:“八叔公!这事就这样了!亲生不亲生,我们两父子,都一条命!”
“那你就和那小野种,过一辈子去吧!”八叔公真的是被气到了,拂袖而起,抬脚就往外走。
出门见到在门边大张着嘴,呆若木鸡的志远,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直出大门而去。
好一会儿,志远才从惊愕和感动中清醒过来,跑进屋,拉着海山的胳膊,急切的道:“爹,快去追八叔公,你娶春婶子吧,远儿不孝!再不敢了!”
海山没好气的说:“追个屁!再追,就真他妈的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了,这事,就这么着了!再不许提!”
志远也不管他爹会不会打他了,抱着他爹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
海山摸着志远的头,好一会儿,温言道:“别哭了,咱爷俩,好生过日子,先把债还上,再存钱,明年送你读洋学堂去!”
“嗯!”志远点头,一边在袖头上抹了抹眼泪,“以后,我什么都听爹的!我给爹做早饭去!”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杜海山!你给我滚出来!”
海山和志远忙出门一看,院子里站着赵一春,一张俏脸,因为激愤,涨得通红。
很明显,赵一春已经在八叔公那得了信,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春……,大妹子……”海山和赵一春初识,叫她大妹子,两人关系亲热后,叫一春,想想再叫一春不妥,改了口。
“就问你一句,为了什么?”赵一春的目光,锐利得比刀子还历害,看着海山的目光,能把人扎出两个洞来。
赵一春气呼呼的一指志远:“你是真的,为他,不要我?”
“一……大妹子……,对不住了,当初,如果我没捡他回来养就罢了,既然我捡了他回来,我就要对得起他叫我的这一声爹!”
海山对赵一春,是心怀歉意的:“一春,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愿意,就等我几年,要不愿意,也……随你。”
赵一春暴怒了:杜海山!你对得起他,但你对得起我吗?!为了他,你就可以不要我,还好意思,叫我等?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
赵一春一指海山的脚下,海山穿的鞋,正是她亲手做的那双:“你给我脱下来!”
海山立马冏在当地,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数落,又羞又恼,半天嘴里递不出一句话,这女人被惹毛后竟然如此剽悍,敢情以前的温驯全是装的?还好没娶,不然以后过了门,和远儿成天吵吵,也是个烦!
海山立马回屋,把鞋脱了,找出旧鞋穿上,将赵一春做的那双鞋,用当初那块布包了,准备还给赵一春。妈的!老子才不受一个老娘们的气!
出门,看见志远正在对赵一春不住的道歉,赵一春双眼血红,喝一声:“滚开!老娘的好饭好菜,都喂了白眼狼了!”说着恶狠狠的,猛的推了志远一把,把志远推得倒退几步,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你干嘛!”海山一声暴喝!
跟着走过去,把志远一把拉在自己的身后。
他的远儿,只能由他来教训,其它人,管他是谁,敢动远儿一指头,他都要把他一脚踹出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海山把鞋包向赵一春一递,目光凶狠:“还你!我告诉你,你敢再动他,老子对你不客气!”
看见海山只护犊子,对自己却如此绝情,赵一春气得浑身发抖,再看看那个鞋包,这是什么,这是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一片真情!如今,这个臭男人就这么一包,要还给她!
赵一春先是气,后是悲!
赵一春没有去接鞋包,而是拿出几张票子,往海山身子上狠狠一甩,带着哭腔道:“杜海山!这是还欠你当监工的工钱!我家小火磨,你不用再去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转身就跑出门去。
海山看着她边跑边抹眼泪的背影,手里紧紧拽着那鞋包,心里也是一阵心酸,自己真的,亏欠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