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似乎很忌惮房头的铁棍,连连躲闪,被房头逼到了墙角。
妈的,这回没跑了吧!房头瞅个真切,呼的一棍砸下去,还算是不想搞出人命,对着身子没对着脑袋,可却一下子砸空了——眼前的志远,不见了,好像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一般,跟着就感觉人一轻,原来志远已经钻在他的胯下,向上猛一扛,再一甩,房头就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人都有点摔蒙了。
志远扑上去,膝盖顶压着房头的心窝,用那碎瓷片的锋口,抵在房头的咽喉上,喝一声:“全别动,不然我划拉一下,他就死了!”
这下子,志远的话有人听了。
都停了手,都没动。
房头的人惊了,没动!
连石头都惊了,大张着嘴巴,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一个打几个啊!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那个他认识的,平时总是怕事不惹事,畏畏缩缩,总躲在他身后的杜志远吗?
志远对房头说:“都停手,咱讲和,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房头被膝盖顶压着心窝,很是难受,什么也比不上,先从地上起身来得实惠,便连忙说好。
“叫你的人,回炕头!”志远命令道。
等房头的人退回到炕头一侧,志远撤了膝盖,站起来,退回到石头身边,说了一句:“大哥们!咱都是一个锅里讨饭吃的人,内斗个啥啊,和我们一样的苦力,有一个今天被人打死了,你们也都看见了,就撂在院门外,**子都给打出来了,他妈的内斗,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赢的输的,我呸!都是狗熊!谁有种,和外面那些人干去!”
房头听了,惊讶的看着志远,他再想不出,志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原本不服气,就像对石头先输后赢一样,他正准备再次出手,非把这小子给收拾服帖不可,听了志远的话,心里多少有些羞愧和佩服,便把要再次找志远他们麻烦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正在这时,外头有看守听到响动,过来隔着门骂:“里头的臭小子们,搞什么呢!再不好好摊尸,明天全没早饭吃!马上熄灯!”
房头闻言,忙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噤声,然后对着门外应一声:“我们闹着玩呢,这就睡!”
过去灯架那,却不是把灯吹熄了,而是拧到最小,然后用自己的衣服把灯光一挡。
屋里一黑,两边的人都绷紧了,防着对方偷袭。
过了一会,两边人都没动,各自慢慢回炕位。
又过了一会,听到一阵声响,是房头把窗子关了,然后拿开了挡灯的衣服。
一灯如豆,光线很暗,但至少有了光。
房头走向炕尾。
把坐在炕上,正在用鞋底子给石头揉头上那个大包的志远,都吓得跳了起来,戒备着。
石头坐在炕上,一副带头大哥的架子,问那房头:“想咋地?”
房头瞥他一眼,没理他,这大块头,也就仗着一身蛮力,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房头心里看重的是志远。
房头偏腿上炕,坐在炕沿上,对志远勾了勾手指头。
志远迟疑了一下,跨前一步,离房头一步之远,带着警惕,半蹲下来。
房头看着他,说:“你刚才说的那话,我心服!看你是个讲道理的,我才跟你说。你们有四条被子,拿出来两条,衣服就不要你们的了,你要爽快,我也爽快,以后下井,会看顾你们,不然,你们的衣服被子迟早是我们的,因为人死在井下,这些东西就是无主的,当然是我们拿!”
志远还没说话,边上石头已经冷哼一声:“手下败将,也好意思要东要西!”
房头眉毛一挑,冲石头也是冷哼一声:“还想打是吧,好啊,看不打你满头的包!”
志远忙拉着石头:“石头哥,和为贵!”
边说,边暗暗掐了石头一把。
然后转头对房头,很认真的说:“房头大哥,冲你刚才那话,我也服你!就按你说的,我们拿两条被子出来!”
志远说着还揖了一揖,果然见房头脸色上有了变化。
竖立共同的敌人,才易做成朋友,志远眼珠子转一转,又道:“外头那些人,才是我们要应付的,大家都是黄麻子的苦工,还内斗的话,那日子不是苦透了吗。”
房头嘿嘿一笑:“黄麻子?呵,敢叫黄世仁是黄麻子,这要叫他们知道了,立即就是个死!”
志远一笑:“他们不会知道!”
房头看他一眼,脸上也有笑意:“记着!在外头,一定要称他是黄二爷!暗地里嘛,我们叫他黄二麻子!”
“哈哈!我们四个新来,以后就跟房头哥哥混饭吃了,大哥是明白人,我知道跟着哥一定没错。”志远笑着送上一顶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