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志远话里带点怒气,毫不客气的打断蚕头的话,被二棒槌污辱是他最羞愤的事,这个该死的蚕头,为了撇清自己的干系,偏偏还提!
“叔!放心吧,我要不顾念你,之前你走开时,我就已经一头在墙上撞死了!”志远冷冷的说,在古蝎子手里,实在太可怕太痛苦,他既然已生了求死的心,就自觉再也不用浪费心机对蚕头假以辞色了,甚至恶作的要吓吓他。
话才出口,志远就后悔了,刚才自己这话,逞一时之快,后患却是无穷,如果蚕头把这话学给古蝎子,古蝎子再叫二棒槌来糟贱自己,那要吓尿的不是蚕头,而是自己。
之前蚕头去找红绳时,他确实有想过在墙上一头碰死算了!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一来这样连累蚕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要死,也等明天跟古蝎子上了路再死;二来他想起身时才发现一起身就眼前发黑,去捡回就在炕上的他爹的腰带子,都气喘如牛,更别说下炕去一头撞死了。
想死,都没那个力气!
那个金锁片,在他眼里哪里是什么长命金锁,简直就是古蝎子加在他身上的枷锁,死古蝎子,还用这个换走他怀里他爹爹的腰带子,看着那金锁片就来气,他喘了半天,然后蓄力狠狠一甩,想着把那金锁片狠狠甩在墙上,砸烂了更好,结果别说砸墙上了,那金锁片连炕都没扔出去……
古蝎子太可怕,没办法和他硬拼,在古蝎子手里,能病死,或者已经是最好的一种死法。
所以他掀了被子,如果受了寒,风寒入肺,那可是他爹海山都怕的毛病。就算一时死不了,至少也是借口,拖着不帮古蝎子做坏事。
蚕头说古蝎子把自己当儿子看的那话,志远是听到了,利用这一点,病死才是上策,放狠话,激得古蝎子对付自己,那是下下策!
蚕头脸色都变了,还一针扎在了自己的手上,志远说他刚才想一头在墙上撞死,只是怕连累了他才没实施,他完全信以为真,吓得嘴唇都哆嗦:“小……六……爷……,谢小六爷看顾……你可千万别起这个心,要让老爷子知道了,那可了不得!”
志远瞅他一眼,既然蚕头信以为真领了情,就干脆装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然后闭上眼不理他。
没多久,蚕头忽然“咝”的一声,是针又扎手了。
“叔,你别缝了,让我自己来。”志远还是心软了。蚕头这人,虽然一心想着拍古蝎子的马屁,但心里也有他杜志远,不然不会找来针线,帮他把爹爹的腰带缝起来。
“你好好躺着,你的手指伤了哪能拈针!”蚕头按着志远不让他起身,然后一边缝,一边唠叨:“我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可我也在乎小六爷,我知道,这是小六爷最看重的东西。”
志远没作声。
蚕头继续唠叨:“本来,老爷子看重你,我的这颗心啊,算是放下了,可小六爷你起了这种要不得的心思,我这心啊,又悬着了。”
志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蚕头对自己,不是全真,但也不是全假,自己对蚕头,不也是心存算计,极尽利用为能事吗?
志远看着笨拙的为自己缝着腰带的蚕头,感觉这老家伙,在可憎之外,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亲的,自己从小为博爹爹的好感,装作懂事,从来没撒过娇,倒是这个蚕头,为了种种目的,在他身上,在他怀里,让自己撒过了几回娇,知道了撒娇是什么滋味。
一会腰带缝好了,蚕头咬断线头,把腰带叠好,却不给志远,而是揣自己怀里,压低声音道:“这个不好给老爷子看到,我给四爷帮你收在行李箱里,放心吧。”
志远看看门上的栏栅,外面已经开始天亮了,就勉力自己坐了起来。
“叔,我就要走了,有些话想和叔说。”
蚕头立即满眼惊恐:“别!我不要听,你别和我说!”
志远哼了一声:“不听也得听,不然,我和老爷子说……”
“说啥?”
“哼!反正没好!哎,叔,你怕个啥啊,我又不会害你!过来坐!”
蚕头没法,只好拿过两床被子,让志远靠着,然后在边上坐了下来。
志远心里掂量了几个来回,还是放弃了让蚕头帮忙给爹爹捎信的念头,古蝎子这人太可怕,蚕头纵使对他有情,也不敢为他而背叛古蝎子,这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