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身体语言,告诉别人,自己是真的,谁也不想见!
海山举手示意,大家都不要近前。
不能逼孩子!
海山把庆三爷和王志军、关越然等人拉到边上,满脸歉意的小声道:“对不住各位……”
王志军和关越然被劝回了。王志军走之前请海山向志远转达,他要跟志远一辈子的心没有变,他回开原等志远。而关越然则说自己会北上去哈尔滨买下圣丰银楼,在那里继续追寻古蝎子他们的下落,并在那里等着志远来找他的那一天。
庆三爷他们走后,海山上前慢慢除下志远顶在头上的衣服,给他穿好,野外风凉,墓地又阴森,海山又脱了自己的外衣,包着志远,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坐下,孩子背部有疮,只能趴着睡,海山把志远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肩上,只柔声说了一句:“你若不想见人,不想回家,爹就陪你在这里坐着,哭累了吧,趴爹肩上睡会吧!”
前后才不过三天,臭小子又不见了!
这次海山比上回冷静多了,孩子炕上被子叠得利利整整,院门都是关好的,这说明是孩子自己走的,不是被人劫持。
海山在家里仔细搜寻,在他自己正房炕桌上,果然有孩子留的字条:“爹,我去别处住一阵子,丸药我带了,会好好吃药,药吃完,病好了,我就会回来,勿念。”
搞什么!还嫌自己不够忙、不够烦么!
海山心里的火,腾腾的就往上蹿!
果然慈母多败儿,棍棒之下才出孝子!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从前对他管教严厉,连哭都不准他哭,因为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而自己,也有绝对的权威,自己的话,儿子一向是当圣旨的,哪里敢有半点违逆!现在倒好,疼着他、宠着他,他竟然敢和自己玩花样!
姥姥!臭小子这是屁股痒痒,想自己用条帚抽他了!
这回寻着了人,一定打他一顿!奶奶的!
可孩子离家出走,也说明他除了身体有病,心里也有病!有些事情,不能再回避,得和孩子好好谈谈,解开孩子心里的疙瘩,这不但是父子之间,不能有隔阂,更是心情若不好,对孩子的身体复原影响极大!七情损伤心肺气血,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海山要志远明白,面对死亡的威胁,他的身前,永远有自己这个老爹在!什么勾魂使者,黑白无常,想拿走远儿的命,除非是从他杜海山的尸体上跨过去!
当天晚上,庆三爷的玻璃马车,到了白云寺。
虚云和尚在此出家。
白云寺离浑河堡有五十里路程,这么远的路,都挡不住虚云和尚经常到海山家看志远。
虚云和尚听到消息,出到山门来迎接庆三爷和海山。
海山二话不说,先凑上去虚云和尚身边吸了吸鼻子,然后就对庆三爷使了个眼色。
虚云和尚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但表面还是很镇定的道:“你们怎么来了?海山,你来了,远子谁看着啊?里面请,上我屋里说。”
海山只是呵呵,和庆三爷对看一眼,心说老和尚还真能装啊,哼!
海山和庆三爷跟着虚云和尚,入内到了虚云的僧房,庆三爷就开起了玩笑:“我说先生,听说你升官了,都当上监寺了,可喜可贺!你这僧房,可比你以前的那个宽敞多了,也气派多了,升了官也不请咱们吃饭!”
“阿弥陀佛!不过是多认得了几个字,能写会算,就被派了这个差事,每天俗务缠身,有啥好贺的!”虚云和尚嘴里谦虚,脸上却像飞了金似的,监寺掌有实权,管人管钱管交际,而且又能交际到各方面的人物,可让他过足了官瘾!而能当上这个监寺,除了他真的能写会算,主要的,还是他会来事儿,更兼以前在三江好时攒下不少私房,所以出手大方,经常买水果放膳房里供同门取食,寺里上上下下,都喜欢他!
海山大马金刀的在客座上坐下,开门见山:“别阿弥陀佛了!先生!孩子呢,你把他藏哪了?”
海山和庆三爷及虚云和尚三人,这一年多因为志远的关系,经常在一起,三人之间已经是很好很熟的朋友,礼数上已经不用玩那些虚的了。
虚云和尚一脸茫然:“孩子?什么孩子?”
庆三爷一向在服装上讲“派”,总是一副又洋气又匪气的范儿,这会子,把从手上脱下的黑色软皮半指手套往桌上一扔,晒笑道:“我说老家伙,你别装了!远子从家里跑了,留了张字条,说要到别处住一阵子,我那里没有,除我和你这里,他还能上哪去?!”
“啊?远子没来啊!海山,孩子会不会到他的什么朋友那里去了?”虚云和尚一本正经。
“先生!”海山似笑非笑的瞅着虚云:“别装了,一见面我就闻到你身上有股子我给孩子配的丸药的味道!”海山一指自己的鼻子:“我这鼻子,比狗还灵!”
“我是监寺,管库房!”虚云和尚不慌不忙,滴水不漏:“今天盘药库,身上有个什么麝香味冰片味,有什么出奇?”
海山瞥虚云一眼,从座上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孩子你藏哪了?快带我去!不然,我把你这白云寺,给点了!”
虚云和尚气得眉毛一挑:“你……你……土匪!”
海山鼻子里哼了一声:“老子本来就是!”然后忽然笑了,反问虚云和尚:“难道,你不是吗?搬舵先生?!”
边上庆三爷哈哈大笑,虚云和尚则被气了个蛤蟆鼓!